说罢二人便齐齐笑了起来,隔得老远的杜晖听不见声音,但也能模糊的瞧看出俩人的动作神情,皆是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也不知是因为些什么笑得这样开心。
章拂秋只不过是提了一样旧事。
她与陆觉同在耀华念书时,有一年的冬天下了好大的雪,不消一节课的功夫,外头已经尽是白茫茫的一片。那时他们皆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孩子,哪儿还在教室里坐得住?虽是都想着去雪地里打打滚,但只有男孩儿里的陆觉,女孩儿里的章拂秋,两个人挑尖儿这么做了。偷偷溜到了外头打起了雪仗——虽然那时也并不熟识,但却是在被老师捉到罚站时有了同病相怜的依靠感,一样的狼狈,却也都一样的无所畏惧。
几句话便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之前的尴尬也都一一随着年少的回忆消散而去,两人皆是轻松不少,再开口时,章拂秋的语气明显不再像刚才那样拘着了:
“我要说什么,你总该也能猜的到。”
“那倒也是……”陆觉点点头,章拂秋却未再接话说下去,而是伸手去翻自己的提包,胡乱的翻上一阵,陆觉也不知她要干什么,便不动声色的等着。
而下一秒章拂秋就已经拿出了要找的东西,兴冲冲的举到了陆觉的跟前。
举得实在是太近了些,逼在陆眠之的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陆觉被唬的退了一步只得无奈眯眼问道:“什么?”
章拂秋也察觉了自己做的不妥,不大好意思的腼腆笑笑,将手放下,又冲陆觉抬抬下巴,示意他走得近些。
陆觉将头凑过去仔细的瞧看着章拂秋手里的东西,原来是她的钱夹。
“是这儿。”章拂秋将手指在钱夹的左侧点着,陆觉恍然大悟,原来重要的不是钱夹,而是这钱夹当中的照片——
“蒋庭衍?!”
陆觉怎么也不会忘了当年的同窗。怎么说蒋庭衍也是当年在学校的红人,虽家世贫寒但品学兼优,当时的任课的国文老师夸他的话,陆觉至今仍记得十分清楚:在涅贵不淄,暖暖内含光,说的就是蒋庭衍了。
应该是春日里的某处公园,河边的柳树刚抽出嫩枝,草地也是毛茸茸的绿,章拂秋跳跃着被风撩起的裙角,一排贝齿肆意着笑得不管不顾,自然不会注意到几米外她的蒋先生正满眼尽是宠溺的看着她:春日再美,也不如你。
想着这照片也该是不经意时拍下来的,如今又被章拂秋这样小心又欢喜的收在钱夹里,陆觉自然就明白了这方片儿大的一张小纸对于章拂秋的意义。
“我和他……”章拂秋抬起眼来,任平日再是一个多活泼大胆的人,谈及爱人时再开口就沾了三分的羞涩。
“般配。”陆觉挑起了拇指。“庭衍好福气。”
“谢谢,所以咱们俩的事儿……”
“我知道。而且……”陆觉朝着章拂秋身后望去,压在天空中的阴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尽了,远处伴着一阵鸽哨声,一群白鸽掠过被午后的暖阳晒得金黄斑驳的屋顶,更衬的湛蓝的天空唯盛下了辽阔。
正如同陆觉此时的心境,一样跟着开阔起来。
“我家的那位,这会儿也在等我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