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哎,卿言哥。”小豆儿费劲儿的吸了吸快要在脸上冻成两串儿冰碴的鼻涕,小声又委屈的应着。
“咱们走。跟卿言哥……回家。”陈卿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心虚的。他没有家,打他娘没的那天起,他就没家了。他住的那叫没人味儿的“房子。”可就算如此,他也要比眼前这个小可怜强点儿,有家却不能回,才是让人扎着心的疼呢!
直到他们快走出院的时候,小豆儿他爸才推开了家门。陈卿言停了停,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身上的夹袄咧歪着套着,脚上趿拉着一双棉鞋,手里头拎着半瓶儿白酒,走路直晃荡。女人一见他男人出来,顿时又有了底气,尖着嗓门儿开始骂街,多是些“有人生没人养”的杂种话。
“卿言哥。”小豆儿知道陈卿言心里头难受,怯怯的叫了他一声,他只觉得陈卿言搂着他肩膀的那只手用力越来越紧,隔着棉衣都箍得他有些疼。
“……”
“走吧。”小豆儿心里头打鼓,他真怕陈卿言会扭过头去和他爹他后娘打架,他爹这会儿是醉了,但力气还在,陈卿言准打不过他,他后娘下手又狠,那又尖又长的指甲隔着棉衣都能在人身上掐出红紫的印子来,小豆儿怕陈卿言吃亏,小小的人赶紧攥住了他的衣襟,嘴里嘟囔着:“卿言哥,我怕,我怕。”
肩膀上的力气忽的懈了,陈卿言轻轻拍了两下小孩儿紧绷着的背,语气也跟着柔了下来,“小豆儿乖,别怕,卿言哥带你喝豆汁儿去。”陈卿言跨出门来,将扔在地上的筐重新捡了起来,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手拉着手在雪地里留下了两串儿脚印。
陈卿言没有直接带小豆儿去吃饭,而是先把孩子带回了自己的小破屋。天气冷,总得烧煤,不然这四处漏风的屋子能冻得人上下牙打颤,呆也呆不踏实。除了李婶儿给的煤球,陈卿言自己还捡了不少煤渣子用,他舍不得使那好的,毕竟今年这冬天格外的冷,像是没有个尽头似的,但是小豆儿来了,陈卿言还是往煤炉子里添了不少,将火烧的旺旺的,身上跟着暖和了,心里没准儿就不那么凉了。
陈卿言先是烧了壶滚烫的水,倒进盆儿里又续了些凉的,端在小豆儿的面前说:“泡泡手,暖和的快。”
打进屋之后,陈卿言一直都没说话,小豆儿不知道卿言哥哥这突然的沉默是因为什么,但总觉得他心里头憋着一股劲儿,他有点儿怕,所以迟迟的没有伸出手去。
“伸手呀!”陈卿言有些没好气儿的吼道,小豆儿本来就怕,让陈卿言这么一吼,更是畏畏缩缩的把手蜷进了袄袖子里头。
陈卿言一看他的动作,当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你怎么好赖不知啊?非得冻出疮来手烂出个坑来哗哗流血么?”陈卿言边说着,就去捋小豆儿的袖子。
“……”
小孩儿没个轻重,一闪一躲之间,只听“咣当”一声,地上的水盆被踹翻了个儿,水撒在地上登时散了热气儿,陈卿言身上的那条破棉裤也没能幸免于难,浇了个通透。
小豆儿知道自己闯了祸,哆嗦得更厉害了,下意识的居然想往外跑,还好陈卿言眼疾手快,闪身堵住了门,刚想揪住小孩儿训斥,却对上了小豆儿满是眼泪花儿的眼睛。
你干嘛跟他置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