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以前学过戏么?”
“在北平的时候,学过几日,没做过科。”
“难怪唱的这么好!您那段黄鹤楼什么时候再演?说好了,我一定来看!”
陈卿言哪儿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演?节目本就是根据当日观众的情况来定的,陆觉这样常在茶馆泡着的怎么能不知道?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硬要陈卿言说出个所以然来,倒像是陈卿言与他约定好似的。
陈卿言支吾了一声,两片薄唇一碰,说了个准日子:“明天吧,明天我使黄鹤楼的活。”
“得嘞。”陆觉心满意足的笑了,“我还来捧您——”末了拖了长音,孩子气般的又补了一句:“这回真不扔钱了!”说罢,陆觉就准备朝外头走,陈卿言刚想要送一送他,陆觉却又猛地停下了步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陆觉,陆眠之。”
陈卿言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名字。可陆觉就偏偏要如此正式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一字一顿的要让陈卿言听清楚,记明白,他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是陆觉陆眠之。
陈卿言一怔,这次却没再冷着一张脸,也学着陆觉的口吻,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陈卿言。”
“师哥,今天使黄鹤楼吧。”陈卿言第二天特意早来了一些,明明是使了不知多少次的活,说梦话都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今天竟然有些心虚。
“好啊。”戴春安却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他昨晚出去胡混了一宿,熬得两个眼珠子通红,趁着没上台的功夫他也不愿意多说话,还不如多眯会儿养神。
陈卿言小心翼翼的看着戴春安并没有什么困惑的神色,在心里头默默的舒了口气,却又忍不住念起陆觉的不是来——都是让这人搅和的,这么一来倒像是特意为他演的似的,这人可真够鸡贼。
茶馆今日来的人少,陈卿言一上台不自觉的往下一撇,果然陆觉就坐在老地方,今日换了浅色的西服,更是在一众人里格外的显眼。一看见自己看他,这人还稍稍的伸出手来晃了晃。陈卿言哭笑不得,懒得理他,陆觉自己在台下倒也玩的高兴——听相声总得让人叫好鼓掌吧?今儿其他的观众可是来着了,满场数陆觉的巴掌拍的最响,叫好声儿喊得最高,有头一次来庆园茶馆的,闹了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瞪大了眼睛瞧着台上的俩人不敢错过了分毫,还不是因为心中纳闷儿:这得是什么样好角儿啊!多大的腕儿啊!
从庆园茶馆出来时,陈卿言犯了难。
难怪今日人少,原来是下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