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臣周伯礼上前一步:“此乃十恶不赦,定要查出幕后真凶!”
首辅魏宪走出来道:“可派钦差前往当地,势必查清凶手,一旦查出,定斩不赦!不过派兵镇压,是否太过小题大做了?毕竟苏州乃江南腹地,若大张旗鼓,势必引起百姓恐慌。”
“魏阁老所言有理,还是派钦差秘密前往,还是不易引起太大的风波。”
“先将二人主犯押解上京,由三法司共同审案……”
“简直太大胆了,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对太子殿下下手,这是想害我大梁江山,动摇我大梁之社稷啊!可有敌国奸细从中作梗?日前瓦剌有复国迹象,仓蒙纳多……”
“有完没完?怎么什么事都扯敌国奸细?”
“怎么就不能是敌国奸细?瓦剌月前发生内乱,仓蒙纳多扫清各部,欲要统一复国,若无复国迹象,二皇子殿下何必前去边关……”
“刘大人所言有理,说不定是奸细作祟,不然给苏州那些地方官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太子殿下动手。”
“有什么理?明明就是你……”
果然,熟悉的朝堂口水战,又开始了。
而通常这种情况后,本来就浑的水会被搅得更混,而之前朝堂上正在议的事,自然被众人抛之脑后。
口水战打着打着,甚至会动起手来。
一般动手的都不会是年轻力壮的,而都是年迈体弱的官员,所以打得十分难看。不外乎你抓我官帽,我揪你胡子,众官员自然要拉架。
换做以往,乾武帝怎么也要斥两声,可这一回下面打了半天,上面依旧不见动静,这才有人发现原来不知何时陛下已经走了。
再看看四周,几名重臣阁臣也不见了,显然是被陛下召去了。
自然架也不吵了不打了,各自理理官袍官帽,急匆匆离开皇宫。
紫宸殿
几位重臣阁臣还未站定,龙案后的乾武帝已扔下来一份诏令。
首辅魏宪俯身捡起,自己先看过,又一一传阅给其他人。
“陛下,臣还是觉得应派钦差下到苏州当地,彻查此案。由太子殿下亲手查办,也不是不可以,但未免会有损殿下清誉。”
说到这里时,魏宪面露迟疑担忧之色。
太子以贤德立世,雷霆手段确实让人生畏,但未免给人以公报私仇之感,有损太子清誉。所以魏宪此言,确实是在为太子考虑。
可说他有挑拨之嫌,也不是不行,毕竟陛下想让太子查办此案,偏偏你魏宪拦着,说害怕损了太子清誉。
你到底是皇帝的人,还是太子的人?心里效忠的到底是谁?
乾武帝遥想多年前,若非父皇快刀斩乱麻将皇位禅让于自己,若父皇没有如此果决,若父皇让他再在太子之位上多坐几年。
一个年轻力壮势力颇大的太子,一个年老体迈日薄西山的皇帝,还不知被这些文官挑唆成什么样子。
“怎么?魏首辅这是想动用封驳权来驳回朕的诏令?”
此言一出,魏宪忙低垂下头:“臣,不敢。”
“不敢就好。”
龙座上的乾武帝,眯着微微有些猩红的眼睛:“当年,因朕有疾,于是设了内阁辅政,如今也有不少年头了。下面一直有人说,不该设立内阁,未免有人专权,你们最好别让朕动了把内阁撤掉的心思。”
“朕已经命黑甲军左卫,前往当地辅佐太子,肃清当地贪官奸邪。太子乃朕和皇后长子,寄予厚望,敢动太子,就是在藐视朕,朕势必剁掉对方爪子诛了他们的九族,你们都是聪明人,应该都能理解朕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这——
陛下可说不出如此狂放之言。
也不是说不出,就是‘旧疾’发作时,会性情大变。这时候你说话做事就需要注意了,因为说不定顷刻会丢掉性命。
这件事,一些年轻的官员不知晓,一些朝堂老油条都知道。
“陛下圣明!臣等不敢有意见。”
“不敢有意见就好,拿下去发了吧。”
说着,‘乾武帝’挥挥手,一干人躬身退下。
待众人下去后,乾武帝也未在紫宸殿逗留,而是去了凤栖宫。
凤栖宫里,皇后正在睡着,睡梦中也难掩她哭肿了的眼睛。
感觉到身边的床铺下陷,她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看见熟悉的脸庞,忙环上他的颈子,眼眶酸涩又想哭。
“别哭,我给你报仇了,我给祚儿发了份诏令,让他想杀谁就杀谁,让他把害他的那些人通通杀光。”
“我倒不是担心祚儿,而是心疼青棠和小孙孙,那种情况下也不知青棠那孩子怎么把孩子生下的,这些人简直丧尽天良!”
提起来,皇后就又想哭了。
“所以让太子通通把他们都杀光,给小孙孙报仇。”纪昜安慰道,又说:“其实都怨他,他早就收到消息了,偏偏不告诉你,说什么太子自己会解决……”
[你真是一天不说话我坏话,就难受。太子已成年,许多事情都需要他自己面对,他既觉得自己可以,那就去做。你事事都揽下,还打不打算过一两年就退位,带她出去游历天下?我倒不介意多打理几年朝政,替祚儿将前路铺一铺,可你——]
[……]
外面,纪昜忙改了口:“其实他这么做,肯定是准备了后手,你也不要太过担心,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要是实在想念小孙孙,就给祚儿去信,让他忙完了把人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