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1/2)

我的自卑,不自信,自我怀疑,胆怯,懦弱,自惭形秽,都在那段屡屡遭拒的低谷期再次浮现出来,到后来无数面试石沉大海,我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妈妈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锁魂,生拖硬拽着要将我拉回深渊里去。

我在梦里又被揪住耳朵责骂。

废物。

什么都不会。

你有什么用。

林薏,你自己说说,你能做成点什么,谁喜欢你啊,活该你奶奶你爸爸不肯认你,活该你那些同班同学欺负你,你这副样子谁喜欢啊?啊?

没用的东西。

这辈子都是个废物。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我从噩梦里惊醒,迷蒙的眼,床头亮着那颗灯光温柔的星星灯。

周嘉也这段时间又在芜州,凌晨三点,我犹豫着没有给他拨通电话,因为他一录就是一整天,在镜头前高度集中的保持状态,晚上只会比我更疲惫。

第二天早上,我一如既往的换了衣服,去面试。

和十六七岁时相比,我觉得我也不是毫无进展,有一件事我是已经学会的。

那就是擦掉眼泪还要好好生活。

成年人的世界,似乎就只有在夜晚才能掉眼泪,第二天仍然要按部就班的生活。

他录完从芜州回来,听我讲着这一周的事,我用很轻松的口吻,说正好那个地段也太远了,本来也不是特别满意,下周再去另外几个试试。

他只是安静的听,我没有讲的痛苦和焦虑,他也什么都没有问,柔和笑着附和我说,那个工作确实不合适。

只是我又从妈妈狰狞着揪住我头发的噩梦中惊醒时,他已经把我抱进了怀里,他的吻又热又轻,一遍又一遍,直到我在他的怀抱里再次平息入睡。

毕业前夕,我总算是签下了合同,除了工资少点,双休和晚六点下班,我觉得可以接受。

入职第一天,大家很热情,有人给我零食,有人跟我一起拼单点外卖,大家都很亲切,开口就叫我薏薏,只是我如今也不是一无所知的愣头青了,不会因为别人给的一点示好就受宠若惊,上学期实习过的经历,我很清楚,这些笑盈盈的好,随时会在工作责任中撕裂。

平时一口一个亲切的薏薏,到了工作的时候,谁都只看自己。

于是我这个刚刚进来的年轻廉价大白菜,跑腿打杂忙得晕头转向,谁都能把自己的活往我头上堆,面试时说的自愿加班,到了这里被一堆做不完的活堆压着,每一个都是第二天一早就要,我的自愿加班一加就是晚上九点多。

唯独对我算是慈眉善目的,是我的直属领导,笑眯眯的很斯文,我有工作实在做不完,他也会笑眯眯的说没关系,下午再交给他就好。

我跟周嘉也讲,他却眉头微皱,说以后加班这么晚要告诉他,他找人来接我。

直到有天我加班到八点多,有一个报表第二天一早的会议就要用,那天周嘉也在帝都,微信里一直问我是不是还在忙,他说等会儿来接我。

我说没事,公司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领导也在。

那时候公司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只有物业和保洁在做收尾工作,同组加班的小姐姐和我领导都在,我领导过来问她工作进度,顺便就聊聊天,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有,他们不太信,说从来没见过。

我领导人很好,对组里的人都很照顾,还半开玩笑似的说:“薏薏长得好看,又是名牌大学毕业,我这边给你介绍几个,薏薏喜欢什么样的?”

我说我真有,他仍然笑眯眯很和善,“年轻姑娘家害羞,不想说就算了。”

同组的小姐姐做完了工作,她老公开车过来接她,她跟我们说了拜拜。

我领导还在这里,看我做得慢,很耐心的指导我这里怎么写,那里怎么写,这繁冗的工作总算是见到了头,我万分庆幸。

按了保存键,我松了口气,侧头跟他说谢谢,才发现他靠在我椅子上,借着帮我看着电脑屏幕的动作,倾着身离得很近。

是让我感到不太舒适的近。

我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装作是凑近一点去看屏幕里的小数点,拉开了距离,他似不在意,仍然笑眯眯很和善问我:“这么晚了,你男朋友没来接你?”

很寻常的一句关心,我却忽然感觉到一点警惕。

我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周嘉也发的信息,他说到了。我如负释重,关了电脑,跟他说我男朋友前几天一直在出差,今天实在耽误太晚了,他不放心来接我了。

我客客气气的再次说了谢谢,挥手跟他说了拜拜。

上车后,我坐进后座被他握住手,他助理也在,说道:“小姐姐,晚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刚刚哥都打算让我上去装你男朋友了,你看你们领导,刚刚还在窗口看是真是假呢。”

我后知后觉有些害怕,周嘉也揉了揉我的手心,低声安慰我:“没事,以后都来接你。”

周嘉也不能出面,他的助理也要随他的行程,但他朋友多,他不在帝都的时候真的找了人来接我。

只是我的领导,对我也逐渐严苛,他百般施压,依然笑眯眯的很和气,但是他要拿捏我就像捏一只蚂蚁,不动声色就能让我在工作中压力重重,但是没有人能帮我,也没有人愿意帮我。

这似乎就是成年人的生活法则,能自保就是运气。

临近毕业,事情杂多,还要回几趟学校,找他批假很难。

我干脆一气之下递了辞职,回了学校办理毕业,还有搬宿舍。

只是,我好像没有地方可以去,人如浮萍无根,无论是南苔还是帝都,我都没有家。我的室友早早的就开始打包往家里寄行李,我望着我的这些东西,好像除了周嘉也那里,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

我坐在已经快要搬空的宿舍里,零零碎碎只有我的桌椅床位还摆满了东西,依然有着要住人的痕迹,听着室友在外面给家里打电话说寄了多少包快递,眼眶酸得快要止不住。

我的微信一直有消息,是我的领导,威胁和甜头,他在聊天框里一并给我,我看得手心冰凉,无能为力。

生活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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