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豪睁大了眼。
兰迪面无表情,垂下眼睛,把目光转开。
下一刻,辛戎笑盈盈,对申豪说:“干嘛干嘛,愣着干嘛——”像为自己打圆场,“来喝酒呀阿豪。”
申豪摸摸后脖,抓起手边的玻璃水杯,干巴巴一笑,“我先喝点水,润润喉。”
辛戎很理解地点点头,笑意玩味地挂在嘴角。
辛戎喝得尽兴,醺醺然,朝窗外望去,天色已然黑透,玻璃窗上印出他们的倒影。差不多该结束了。
结完帐,仨一起走出餐馆。
辛戎站在街中央同申豪道别,人流从他们两边经过。兰迪见他俩聊得有些久了,拖拖拉拉的,不耐烦,去拉他。他没防备,再加上不胜酒力,身子歪了歪,好巧不巧撞到了一个推着婴儿车的中年女人身上。
女人尖叫起来,骂他怎么不长眼。兰迪想说点什么,却被他一把拉住,摇摇头使眼色。他双手合十,佝着腰赔罪,女人本来想白他几眼,目光落到他脸上,一怔,盯了许久才痴痴收回视线。她接受他的道歉,三步一回头地走远了。不一会,她走到停在街边的一辆保姆车旁,抱着婴儿坐上车,按捺不住兴奋,对女主人谈起刚才的奇遇记,差点有眼不识金镶玉,碰见了一名史无前例的美男子。
汪子芊厌烦地打断她,“男人徒有皮囊,屁用没有!可千万别着了美男的道,傻乎乎为他们掏心掏肺!白眼狼来着!等你着了他们三脚猫的功夫,鬼哭狼嚎都没用!”
保姆收声,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回到住处,兰迪伺候辛戎洗澡。
“怎么今天又无缘无故生气了?”脱衣服时,辛戎忽然转过身,抚了下兰迪的脖子问。
兰迪说不出话来,低头,去咬辛戎的喉结。边咬边用舌尖舔舐抚慰着。
“轻点,你属狗的呀——”辛戎嘶了一声,去推他的脑袋。
没推动兰迪,辛戎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永远不属于我,但我只要你一夜——”兰迪说这话时,脸色发白,像黎明前的天色。
辛戎像是没听见,一只手穿过兰迪胳膊下,打开花洒。
水珠倏地罩住两人,渐渐地,浴室里升腾起一片烟。两人在漫水的烟雾里对峙,发梢、身体,都泪滴似的挂上了水,各自滴下来,又汇聚一团,流走。
辛戎头发湿漉漉的,眼神也湿漉漉的,笑笑,“一夜就够了吗?你不是一个很贪心的家伙吗……”
兰迪伸出手臂,捞住辛戎腰,严丝合缝贴向自己,撮火似的,“不够!当然不够!一辈子,一辈子你能给我吗辛戎,你敢给吗——”他说着说着,发起抖来。他还穿着衣服,可在辛戎面前,却更像透明的,掏心掏肺地都摊在那儿。
辛戎不接话,冲他笑笑,拨开他额前的湿发,仰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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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从槟城回来后,没能跟辛戎见上几面,这一次好好坐下来,还是在酒桌上。当辛戎通知他这是散伙饭时,他呆住了。接下来喝的每一口酒,都难咽,酒里像塞着刀子,割喉咙。菜也没了滋味,嚼起来像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