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凝哪里会不知道他们在打趣她,赶着她几位表兄回去,等人都走干净,她才昂首睥睨裴濯,呛他:“裴少将军来的真是时候,再晚一些,我们都能歇下。”
换了别的已经定亲的姑娘,此刻见到自己的未婚夫婿,许是要娇羞地表达自己的相思之意,如她这般没给好脸色的,也就长乐郡主。
“刚下值。”裴濯解释一句,又笑望她,同她赔罪,“郡主恕罪,知郡主好几日未见到我,想得紧,我已是快马加鞭赶来。”
“谁想你了?”黎凝蹙眉,“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郡主说得是。”裴濯从善如流,“是我想郡主。”
黎凝呼吸一滞,猛地朝裴濯看去,只见他神色从容,面不改色。
哼!别以为他们现在定亲了,她就会相信他这些假话!
黎凝小声嘀咕一句:“不害臊……”
裴濯收起笑,正色道:“这种程度你就受不了,到时婚后——”
“住嘴!”为免裴濯说出更没羞没臊的话,黎凝赶紧打断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朝他伸出手,“我的生辰礼呢?”
裴濯垂眼看她白嫩的手心,指尖动了动,压制某个念头,复抬起眼,理所当然道:“我与郡主熟识多年,如今关系岂还用得着生辰礼这等客套的虚礼。”
黎凝早就料到如此,收回手偏过头,
“不就是没有准备,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裴濯笑了:“郡主英明。”
黎凝对着大门口努努下巴:“既如此,你继续留这也无用,不如早些回去。”
天色已经快完全暗下来。
裴濯抬头看了眼天色,又望向黎凝:“郡主是不是担心我太晚回去,看不清路危险?”
黎凝:“……你就当是罢。”
裴濯听话地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问:“郡主当真不要我的生辰礼?”
黎凝一言难尽:“哪里是我不要,难道不是因为你没准备?”
裴濯近日除去上值外都在忙婚礼的事,梅花玉石也已经全部给她,实在想不到她还喜欢何物,一早就打算好今日直接问她。
“来得匆忙,我确实没有准备。”裴濯认错态度良好,询问她:“那郡主可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我办得到,定为郡主寻来。”
黎凝哼哼两声,说大话谁不会。
转念一想,这不是很好的机会?
他若真做到了,受益的是她,若做不到,黎凝也可以嘲笑他。
怎么想都不吃亏。
“我还真有一件东西想要。”黎凝朝他勾勾手指。
看着她狡黠的笑,几乎都能猜到她不安好心,裴濯扬眉,走上前。
等裴濯走到自己跟前,黎凝想起上次她也是这般让他过来,她唇贴到他耳边说话,结果两人距离太近,把她自个儿吓到了。
可是等黎凝反应过来,裴濯已经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把耳朵凑到她唇边。
黎凝呼吸又是一紧。
她到底为什么会养成个喜欢跟裴濯耳语的毛病?
裴濯又为什么每次都这么配合?
黎凝欲盖弥彰地后退两步。
裴濯瞧着她的动作,一愣之下站直身,不解地问:“郡主让我过来,自己怎的还后退?”
黎凝是不可能让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用自认凶狠的语气掩饰:“本郡主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怎么,你还听不听了?”
“听。”裴濯又问,“那郡主还需不需要我过去听?”
“你就站在原地。”黎凝竖掌,示意他别过来,裴濯站在原地不动。
“我娘经常在我面前说起你的职务一事。”黎凝先开口铺垫。
裴濯倒是有些意外她会提起这事,但也未出声打断,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嗯,也算还可以……”黎凝不自在地夸赞一句,又瞧瞧抬眼打量他神色,问他,“你一月的俸禄有多少?”
裴濯沉默片刻,猜测道:“莫非郡主想同我讨的东西,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当然不是!”难得裴濯允诺她一件事,黎凝怎么可能会要一个问题答案这么简单的事,再说朝廷官员的俸禄,她真想知道,去问问皇舅舅就行了,哪用得着浪费这么次机会。
黎凝高傲地说出自己的要求:“就用你下次发的俸禄,帮本郡主买口脂。”
“要在皇城每一家胭脂铺里都买一点,既要刚刚好用完你的俸禄,还要买满每一家。”
裴濯这回的沉默更久。
实则黎凝也没什么想要的东西,方才裴濯那么突然地问她,她一时想不到要什么,刚好今日秋风给她打扮时候,口脂快用完了,这好拿这事儿来指使裴濯。
“怎么?你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