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周遭陌生的一切,头疼的厉害,尤其是嗅到熟悉的味道,她满脑子都是昨夜见?到的最后一幕。
何平安低头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料,心情坠到谷底,这不是她来时穿的那一身。
守在?外?面的丫鬟听到这屋里传来响动,撩开?帘子进来伺候她洗漱。
“醒了?”
何平安怔怔地看着小丫鬟身后的人,一时顾不得宿醉后的头疼,摇摇晃晃捡鞋,却是连鞋也忘了穿,抱在?怀里就想从这里跑。
顾兰因并?未拦她,不等何平安出门,竟又撞上一人,顿时头晕眼花,差点一屁股倒在?地上。
原来是姜茶,他?一早就在?屋檐下等着,顾六叔说他?跟顾兰因一左一右站着,跟门神似的。
如今见?何平安醒了,顾六叔连忙赶过来。
明间里,随着顾六叔一起来的还有成碧山明两个,见?了她当?真喜出望外?,纷纷喊了声少?奶奶,偏她沉默极了,只是瞧着门外?的雨点。
“你如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省的他?们两个打起来。”
顾六叔坐在?一旁,见?她模样极标致,与侄儿分外?般配,不是朱娘子那样的老女人,心下便有几分喜欢。
坐在?上首的少?女还是昨夜顾兰因给她的打扮,一身粉白的宁绸团花圆领袄子,鸭卵青的妆花插金宽襴挑绣裙子,乌云叠鬓,粉黛盈腮,眉眼间带几分倦意?,仿佛是娇养的小姐,与食肆里整天忙碌的样子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姜茶看了她许久,狠下心开?口问道:“这个徽狗说你是他?媳妇,是吗?”
何平安当?然矢口否认。
“之前上赶着要来嫁我,如今与我成了一对夫妻,却又想方设法逃走。可逃来逃去,竟又到了我跟前,你还要骗这傻子多久?”顾兰因温声道。
“我不是赵婉娘,不曾与你做过夫妻。”
何平安恨不能与他?一刀两断,如今被抓了正着,她抵死不认。
顾兰因岂不知她心思,愈发装出一副痴心模样。
那一头姜茶拉着她就想走,偏又被一群人拦着,他?不悦道:“昨夜是你们说的,若她不是你这侄子的媳妇,就放咱们走,这会子你也听见?了,耍什么赖?”
“这……”顾六爷犹豫道,“确实,既然她说不是,就让他?们回去罢。”
顾兰因偏过头,目光落在?何平安那张脸上,良久,他?笑道:“今日让你走了,改日你还是要回来求我的。”
何平安将?穿上的绣鞋又脱下,朝着他?就砸过去。
“你做梦。”
她走的决绝,却不知已?然一脚踩到了他?的圈套里。
何平安光着脚走出来, 她气自?己蠢,白白又送到他跟前,路上?人?来人?往, 她什么也看不清,险些撞上?了别人?的马。
姜茶一直在后头跟着她, 见状, 道了声得罪, 将?她背起?。
“这地方不能待了,赶紧收拾了换个地方。”何平安抱着他的脖子说道。
“你就这么怕他?”
她顿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这可?不是?怕他,你不知他的为人?,今日这样轻易放过了我?们,来日定有一番逃不去?的刁难。”
姜茶问:“所以你和他, 当真是?夫妻?”
何平安被他问住, 姜茶又道:“你还骗了我?多?少?”
“不多?。”
她俯下身,在他耳边道:“其实我?叫何平安。”
姜茶撇过头, 心中仍有气, 于是?闷声往前, 直走到食肆。
只是?两?人?到了地方,何平安进了卧房尚未将?衣裳换下, 前头忽然传来一阵摔打声。
她忙推开窗朝外看, 却见一伙人?如狼似虎一般, 穿着捕人?的衣裳,粗看便有十几二十几人?, 将?食肆里挤满了不说,仿佛早有准备, 大喊抓水贼,纷纷如潮涌向姜茶。
才?熬过一晚的少年人?单力薄,落了下风,被绳索捆起?,他慌忙看向身后。
“平安!”
何平安来不及做准备,急急想从后门逃走,不想那里也堵了三?个差役,见了她,大喊道:“快抓这淫妇!”
几个差役一拥而上?,将?她捆的结结实实。
何平安脸贴着地,她微微抬起?头,见坊间巷口停了一辆马车,有人?撩开了帘子正远远看着她。
“快,把她押回去?!”
“跟水匪勾结,胆大包天!”
天上?落雨,地上?泥泞,她一身锦绣衣裳滚满脏污水渍,忽然明白过来。
……
何平安被押到捕厅,关在女监里。
眨眼间落到这等光景,她头疼欲裂,似乎昨夜的酒劲还没过去?,看眼前一切都?是?模模糊糊。
这捕盗厅现押着几个女囚,都?是?爬龟妇。这伙人?丧尽天良,结伴而行,不久前又残害了几个家境贫寒的孕妇,剖腹取胞衣,一尸两?命,知府将?人?抓捕之后上?报了刑部,现押在牢中等候凌迟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