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这个老板是他服务过唯一一个没用车拉过嫩模和女明星的,以至于他在盛总身上丧失了这种思维惯性了吧。
去邬市的高铁没几个隧道,一路信号都好,时间这么早,盛誉还接到两个电话。
第一个是京市的医院来的电话,说马上月底了,冬宁又往他们院长的账户上打钱,问他该怎么办——前几个月没打,医院还以为冬宁终于知道医院的钱已经有人替她还清了,结果这个月又开始了。
盛誉没想为难人,前段时间把这事儿忘了,听完就说:“我回头告诉她,不会再给您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对面连声说没什么——这笔钱拖了好几年,其实李淑琴人没了以后,医院还能往回收钱的心就凉了大半。
冬宁出国之前,来医院他们给她的,也是当时的住院部副院长,如今的院长的私人银行卡号。
能免的费用都免了,实在免不了的,大家都默认,科室的奖金里出一些,开口同意冬宁欠账的副院长自己出一些。
半年前,盛誉一下结清这笔陈年旧账,属实是了结了一笔经年的糊涂事,只有一个暂时不让说的要求,哪里算麻烦。
第二个电话是宜城来的。
也是盛誉和冬宁刚结婚那会儿,村里的支书联系冬宁,说修高速公路要占他们村的地,让冬宁有空回去一趟,按人头占地分钱的。
当时正好盛誉要出差,冬宁以为,他这么远回去一次,怎么也要个几天时间,办完自己的事,替她回村里跑一趟,应该也行,就试着问了问。
盛誉答应了,但他回国只待了三天,回到巴黎,两个人在家见面的第一顿晚饭,就大吵特吵。
最后,盛誉有没有回冬宁的老家,冬宁都没再问,盛誉也没说。
他去了,带着他和冬宁在巴黎的婚书证明自己的身份,村里人不认,拍了照要拿到乡政府去问,乡政府的人说去问县政府。
看当时那个架势,没有个三天两夜,验证不了那个结婚证,村支书又说,不知道冬宁已经结婚了,按道理,她结了婚,就算户口没有迁出去,也不能给她分钱。
大冬天,盛誉只带了一个司机开车进了大山沟,站在村口吹着冷风听那几个中年男人没什么技巧地把他往沟里绕,见他油盐不进,换了聊天方向,说他那车一定不便宜,开去乡上走一趟,难免路上有小石子飞起来,划几道子,本来就分不了多少钱,得不偿失。
盛誉的耐心用尽得很快,也不是没有跟这些人打交道的能力,他只是不再想浪费时间,第一次想走捷径。
捷径确实很便利。
周骏儒打了个电话,二十分钟以后,村支书改了口,说结婚证没有问题,这个姓盛的老板,确实是冬宁的男人,还态度特别好地把他请进村办公室,请他坐下、倒上一杯热茶,然后把冬宁爷爷名下,早年分给大儿子和冬宁爸爸的地,详细认真地讲给他听。
盛誉是在城里长大的,对这些东西不熟悉,但不代表听完也不懂。
他没有一直在屋里待着,即刻让人带他去地里看了遍,发现分给冬宁爸爸的那些地,只是在图纸上看着离高速公路的路线近,其实地势不适合,到时候肯定不会经过。
他提出要看当年分地时各人签字按手印留下的东西,村支书虽然是挤牙膏式办事,但确实不再敢糊弄,更不敢阳奉阴违,利索去拿出来,再没有二话,重新更正了地盘,盛誉签字走人。
当时盛誉留了自己的电话,还加了村支书的微信,人家问他,要不要进村民群,盛誉说也行。
时隔半年,村支书来电话说,钱下来了,要挨打挨户地打,让盛誉把农行的银行卡号发给他。
盛誉应了声,高铁穿越唯一的一段隧道,电话挂了。
冬宁睡到七点多,再也睡不着了。
她下了床,面向卧室窗户,背靠着床,做了个八分钟的冥想。
这个课是林佳乐买来送给她的,配套瑜伽垫瑜伽服,加上降噪耳机和一些七七八八的小玩意,再加上“孕”这个字,最终的价格不菲。
一开始,冬宁是秉着物尽其用的心态去做,听了十来天,竟然也习惯了。
前几天,她的孕酮有一点点低,没到需要打针的程度,医生建议她最好休息,这个阶段不需要运动,所以冬宁尽可能地坐着。
吃完早饭,她看了会儿书,没想着出门,只能坐着看电视。
快十点的时候,盛誉给她打电话,问她要银行卡号。
冬宁有农行的卡,但是是普通的储蓄卡,出国后就没再用过,也没带在身上。
弄了好久,才登上手机银行,把卡号发过去,电话都挂了,才想起没问他要卡号干什么。
盛誉不在,盛染每天都过来陪冬宁吃饭。
钱是第三天下午,盛染进门没两分钟,打到冬宁卡上的,看到转账备注里写【宅基地补贴】,冬宁就明白了。
她原本以为,不多不少,估计就是几万块钱,就算算下来真的多,她人不在,父母也不在,被层层剥削,都不可能拿到多少,现在一看,这是好几个几万块。
虽然盛誉什么都没说过,但冬宁知道,如果没有他,大概率不会分到这么多。
他人不在,感谢他妹妹也是一样的。
盛染刚刚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开始刷小红书,她嫂子就兴冲冲地起身说:“走!”
“走哪去?”
“外面,请你吃大餐。”
这几天在家,盛染听她爸妈研究怎么把彩礼补给冬宁能不显得那么生硬,都快听得耳朵起茧子了,这会儿哪敢薅冬宁的羊毛,连连摆手:“李阿姨做的饭就挺好吃的,再说你不是要休息嘛,在家吃挺好的。”
冬宁本来就在家憋得够久,想到出门,一刻都难忍,已经去玄关换鞋。
盛染看她那么坚定,只好也跟过去,打开滴滴叫车:“我不敢让你开车,更不敢开车载你,我们打车去,好吧?”
冬宁蹲着穿鞋,天降横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仰头冲她笑:“好呀。”
盛染承受了一发美貌攻击,但等走出电梯,还是给她哥通风报信——是你老婆自己要出去,别挑我的毛病。
盛誉是当天晚上八点多到的家,两个高管还留在邬市,没有重要的事,他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