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小的时候?我想想。”
姚阿姨坐着聊天,手里也不闲着,拿来满满一塑料袋彩色毛线,边钩花边说:“我来的那年,他应该是刚上二年级,每天戴个学校统一的小黄帽,我去学校门口接他,一路上也不说话,一开始,难免怕他是不喜欢我,但司机说,他从他上幼儿园开始就接送,一直也不怎么亲近。”
“……他从小就内向,到了四五年级,才慢慢交了几个朋友,开始出去踢足球。”
“说回我刚来的那会儿啊,过了两个多月,还是天天接他,就记得有一天,那个冷啊,呼出气来,嘴巴都要冻掉,等他的时候,我买了个烤红薯,等他上了车给他,他握了一路,回了家,我在刷他的运动鞋呢,他跑过来,捏着点红薯给我吃。”
“小誉那时候长得有点像女孩,个子也还没开始长,嘴唇红红的,我逗他,说你自己吃呀,他就说,要分享,可人疼得很。”
家里没人跟她聊这些,来了个冬宁,勾出姚阿姨的回忆,桩桩件件讲不完。
计时器响了,她才放下手里的钩花,去厨房关火。
冬宁也跟她进去,顺手把用来泡药的两个碗洗了,放进消毒柜里。
姚阿姨不要她做,急得要命,冬宁只好不再帮忙,站在一边看,她又说:“再晾晾,现在太烫,阿姨没留太多水,一口就喝掉了。”
她的语气像哄小孩子,冬宁笑着答应:“好。”
姚阿姨又道:“不过,这药本身闻着不苦……就是太稠,好像还有点甜味。”
冬宁有些心虚。
说是药,实则是食补。
医生给她开了点温性补血的干食材,当补品吃一吃,对怀孕没有影响。
冬宁没想到,熬一熬,出来看着跟药差不多。
她后知后觉地想到,给她诊脉的中医老先生真是心细如发,不确定她想不想要,就不当着其他人的面讲就算了,开的“药”还这么有迷惑性。
怎么说,让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了看过的为数不多的宫斗剧。
今天是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盛染有了钱,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据姚阿姨说,听到她出门之前打电话,是跟同学约了逛街。
冬宁起得晚,估计她走的时候,应该不到九点。
九点商场开门了吗?
这孩子是真被憋坏了。
喝完不是药的药,冬宁又整理了一些去瑞典需要的资料,学校的流程倒都有迹可循,就是申请房补的手续很复杂。
冬宁的存款不多了,尤其在这些大头的支出上,能省则省。
她在网上找了几个教程,也用了半个多小时,才大概搞清楚怎么操作,先发邮件,准备假期结束以后再打电话咨询。
做完这些,冬宁就起身离开桌边。
她不敢看太久电脑,手机也尽量远离自己。
心理上知道这是草木皆兵,但又克制不住。
中午又热了起来,大大的太阳悬在空中,从窗内看,颜色其实是冷调,但不妨碍它本身似火球,炙烤着整座城市,冬宁就也没出门。
等到三点多,虽然还是晒,但不能再拖,她才问盛誉拿了把车钥匙。
地库停着好几辆车,盛誉告诉她书房放钥匙的位置,冬宁选了把自己认识的,找到车以后,感觉还算低调,至少不是跑车,颜色也是黑色。
盛誉没多问,听到她约了林佳乐,只说注意安全。
“你几点能结束?”
“不确定。”盛誉说,“回去估计要十点多,你在外面吃晚饭也行,回家直接休息。”
十点,太晚了。
冬宁上了车,才后知后觉地有些紧张,其实是有点想要盛誉一起去。
不过也没关系,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检查。
不管有还是没有,最多半个小时。
是她想得有些简单了。
做了血检,确认怀孕以后,冬宁说不清怀孕的大概时间,医生建议她b超,看是否宫内孕。
她出门前刚上过厕所,光憋尿就憋了快一个小时。
林佳乐拉着冬宁跑来跑去,护士都被她弄笑了,努力板着脸道:“回去坐着,再憋会儿,看不出来。”
冬宁回去坐下,林佳乐坐在她身边,把两张检查结果打开又合上,冬宁被她搞得也焦虑,握住她的手:“佳佳,安静待一会儿。”
“我紧张……”
“等你自己怀孕再紧张。”
“……”林佳乐道,“你怎么干什么都不声不响的,结婚结婚,偷偷结了,现在也是,我都没听你说备孕,上来就怀孕了。”
“没备孕。”
“啊?”林佳乐眼瞪得溜圆,“别跟我扯什么意外怀孕啊,不想生孩子你们不戴套?有没有生理常识?”
她被冬宁叫出来,来之前,就知道是陪冬宁来医院,但是是来了以后,才知道来医院是查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