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2/2)

顾青看天色尚早,便没?着急,来都?来了,也不好白跑一趟,只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十三四岁的年纪全然没?想到这头为祸乡里的黑狼竟然这么凶,明明身上已经连中四箭,却还?没?有认命倒下,而?是奋力一搏,凶狠的眼睛里冒着凶光向他扑来——

顾青挣扎不过,身形气力更是不敌,被灰狼这么一扑,直接摔下了山崖!

等顾青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农户家里,意识回笼,浑身的剧痛也回笼,顾青勉强撑起身子一点,可?不到须臾,便又重新倒下了。

他动静不小,叫屋子里的其他人注意到了,于是就听?那人嚷了一声:“爹,他醒了!”

稍显年迈的男人应声而?来,背着光,黑乎乎的一团出现在他眼底,温热的手似乎碰了他的,顾青反应了一会儿?,才知这人是在给他诊脉。

“还?是得养着,伤太重了,十天半个月不一定能下床。”

顾青听?不大清楚,昏昏沉沉地重新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夜里了,能下床,已是第?四天下午。

父子俩在厨房里做饭呢,看到顾青进来还?挺惊讶,年纪小的那个:“你怎么下床了!”

“哟,身子骨不错!”

顾青一脸苍白,看着他们两个,拧着眉:“你们是外乡的?”

口音不对,顾青说着话,打量了会儿?这茅草屋,破烂得很,如果现在是冬日,一晚上能冻死他们三个人,这就是不个能久住的地儿?,况且这俩人看起来也不像农户,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身上的气质很不同。

“你还?挺聪明。”那父亲叫顾青过去坐,“你是到山上打猎被那头灰狼撞下来的吧?你命还?挺硬,狼都?死了,你还?活着。”他说着,指了指火堆上架着的那团肉,发出热乎的肉香,“不过就剩这么点了。”

“……”

这两人把他的狼吃了。

“你这箭法不错,练过?好生厉害,每一箭都?能直插灰狼要害,而?且箭入狼体的深度基本相同,没?有两三年的训练,根本练不来。”

顾青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白着一张脸:“……以前在村里看过人杀猪,箭是第?一次拿。”

听?到这话,父子俩都?愣了,当即把顾青围了起来,顾青也是这会儿?发现他们长得很像,不过是父子俩,正常。

那父亲问他:“小子,晓得薛家不?”

顾青当然不懂,苍白的脸掀了掀眼帘:“你姓薛?”

薛父看他十三岁的年纪,模样这般老?成,便笑了:“你倒是聪明,我姓薛,单字一个名,我儿?子叫无问。”

顾青点头,表示知道?:“两位救命恩人的名字,我记下了,日后有机会定涌泉相报。”

“不是跟你说这个。”薛名忽然靠近他,“小子,懂得天子剑吗?”

“不懂。”

薛名对他这不痛不痒的态度满不满意:“天子剑是在皇上身边办差,保护皇上的。”

皇上一出,确实叫顾青惊讶:“你们是天子剑?”

“小子,你还?挺上道?。”

薛名就告诉他,他确实是天子剑,生来就是为了保护皇上的,他儿?子也是,他们薛家因为长得同皇族很像,多年来就是出天子剑最多的门第?。

不过薛无问只能保护太子,毕竟他老?子还?活着,不过这事不兴说,皇上还?在,这样的话说出口,大有忤逆之意,虽然皇上也知天子剑要从小培养,所以对他们给太子殿下选拔天子剑这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般来说,生人相亲断没?有自报来路这般清楚的,顾青虽然还?病着,面?前两人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觉得这么金贵的人一上来就跟他这么个乡下小子自报家门,不是什么好事,留了一个心眼:“为何同我说这些?”

薛名捏着胡子,很短一截,他还?年轻,胡子并不长:“小子,你天赋不凡,是极适合练武的料子,留在村里种田可?惜了,而?且最难得的是什么你知道?吗?”薛名忽然老?神在在的,“你同无问长得很像!多少高手武功盖世,但却不能成为天子剑,其实就是缺了这时运,小子,我观你定命运不凡!”

这话听?起来,多像镇子上挂着长幡招摇撞骗的神棍?

顾青转头去看薛无问,两个年纪相当的少年相互看了一眼。

第?一眼时,顾青也觉得自己同他像,但第?二眼时,顾青又觉得其实没?有那么像,薛无问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大的少爷,就算是从小习武,可?身板看起来却不如顾青这样小小年纪就种地砍柴的粗人健硕。

“你想让我去做那什么天子剑?”

“怎的,你不想?”薛名惊讶,“小后生,你可?知晓天子剑是多尊贵的身份吗?大内多少高手拼死拼活才能得到这个位置,用光耀门楣来形容都?是轻的。”薛名说着,朝天抱了抱手,“能出入皇宫,在皇上跟前服侍,每年过年还?能得皇上赐宴,甚至在皇上遇到危难时,得护皇上周全!”

顾青想着自己跟薛无问长得像,又听?他说要保护皇上,前后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不就是替皇上去死吗?”

薛名气急,觉得这小子油盐不进:“你这小子!能替皇上战死,那是我们的荣耀!”

顾青在心里轻嗤,但看到他脸上光荣的神色,到底是没?有说出口,或许是因为不想拂他的意,又或许是因为受了他们的救命之恩……

他转移话题:“薛阿爹,我何时能回去?我爹娘还?在等我呢……”

薛名看不为所动,甚是失望:“你这腿,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的,这附近只有一个村子,离这还?不远,你想回去,没?个十几?日,根本走不到。”

顾青开始忧心忡忡起来,他离开家快五日了,爹娘还?有阿奶找不着他肯定急坏了。

薛名看穿他的心思,劝了句:“别逞强了,且不说你这条腿如今能不能走到,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就说这山,以你如今的身子,根本翻不过去。”

顾青也明白这个道?理,听?了劝,又留下来养了一日的伤,这是离家第?五天了,顾青晚上睡不着,不是疼的,是担心爹娘还?有阿奶担心他。

薛名看他忧心忡忡,就劝:“反正你待着也是待着,不如跟着我练武吧,我白教你。”

顾青见他还?没?放弃这个念头,也不知这人到底看上他哪儿?了,但他话说得对,他闲着也是闲着,顾青伸了伸脖子,抬下巴:“那你先打套功夫给我看看。”

薛名朗笑起来:“小后生,你好生轻狂!竟敢叫天下第?一给你耍拳看,你当我是戏班吗!”

可?他说是这般说,但到底是没?推辞,真给顾青打了一套拳。

清朗的月夜之下,这个自称天下第?一的男人,在榕树旁打起了拳,拳声阵阵,拳风飒飒,每一次出拳,都?让顾青感到劲风扑面?,光是坐在旁看着,便是他对功夫一窍不通,也能感觉到这拳的生猛与?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