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暖流涌入心底, 江眠努力把自己没有吊水的那只手掌从周思衡的禁锢中挣脱,试探着朝着他的脸伸去。
感受到掌心之下那只手的逃离,周思衡本以为自己又让江眠起了抵触心理, 心情还没来得及下落, 就随着下一秒江眠贴上自己眼角的微凉手掌飙升坐上过山车。
“粥粥……你看上去又瘦了不少。”
自从手术后江眠一直昏迷着, 好些天没有用到的嗓子, 此刻开口都变得沙哑起来。连江眠自己听着都感觉像是谁家出逃的大鹅被捏住了命运的脖颈似的。
破锣嗓子,真是丢人。
周思衡却一点都不嫌弃, 反而听了江眠的话双眼放光, 同时也没有忘记连忙给他倒杯热水润润嗓子。
等到温水划过喉管片刻后,江眠才终于感觉自己那如同旱地的嗓子得到了甘霖缓解。
“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吗?”
江眠还惦记着周思衡的黑眼圈,以及他这些天过度操劳后下巴上生出的点点胡渣。
周思衡怎么又听不出他是在关心自己,内心和脸上如出一辙的喜悦:“从住院以来你一直昏迷了三天,你哥哥……还有谢夫人也已经来看过你了。”
说到江云的时候,周思衡犹豫了片刻, 在思考是否要把她来过的事情告诉江眠。
谢衍和江眠的关系好他是亲眼瞧着的,可回忆着这几次与江云的接触,说实话,不但江眠几乎没有提及过他的父母, 就连他的父母本人似乎都很少对他的事情上心的样子。
谢家的事情他并不打算参与评价,只是江云对江眠的态度, 也的确让周思衡一时间捉摸不透。
说她不在乎自己家孩子,江眠手术的时候他在手术室外也目睹了她的伤心难过;可若说她在乎,恐怕也并不是完全放在心上——至少江眠住院的这三天,他天天在医院病房内寸步不离的守护者江眠,却再也没有看到过她来。
虽然谢衍对他说她身体不适,但周思衡始终觉得她对江眠的态度很奇怪,不似寻常母亲疼爱自己的孩子。
包括从前在谢家宴会上,如果谢家夫妻真的有那么一丁点在乎江眠,不说整个豪门圈子,单说s市的豪门大家,也不至于没有几个人知道江眠的真实身份。
不过对此,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后,周思衡隐隐约约也能够猜到一些。
大概无非是认为,江眠曾经有“被送入戒同所”的“案底”,认为江眠喜欢身为同性的男人,觉得他是个“不正常的孩子”罢了。
想到这里,周思衡的心脏又隐约开始作痛。
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脸乖巧又憔悴的江眠,无法想象他不被父母疼爱的这么多年都是如何走过来的。
不过这点周思衡倒是多虑了。江眠早已经在岁月的见证下失去了对父母的期望,江云这次有没有来探望他,他并没有任何寄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