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面八方?的注目礼中,祝天语大喊:“滚啊!我自己摔倒的!”
她推开扶着自己的人,也怒瞪那些看好戏的人,咬牙切齿道,“我是自己摔的。”
站在台阶上?的王见秋像是游离在事件之外,依旧波澜不惊地俯视楼梯下的祝天语,眼神格外漠然。
祝风休到楼下时,就看到这样一副吵闹场景。
眉间微蹙,他站在王见秋身边,推了推眼镜,问她:“受伤了吗?”
王见秋仰头看他,摇头,“我没有,她可能受伤了。”
“嗯,”祝风休淡淡应了声,镜片后?眼睛半眯,扫过祝天语,唇边依旧是温和的笑意,“你不是半个小时前?就离开了吗?”
“哈”祝天语发?出冷冷的嗤笑声,自嘲又悲苦。
她盯着祝风休,忽然大笑起来。“哥,”又痛苦地改口,似嘲似笑,“不,祝风休,你这样的人,你这样的人”
她曾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真心实意地喊他“哥哥”。
在暴风雨天中担忧异国他乡的哥哥,在每年除夕时不远万里去团聚。
她努力学习,捧着奖状,只为了能追赶这位天资卓越的哥哥,也想成为哥哥眼里乖巧懂事的妹妹。
她以他为骄傲,时常挂在嘴边吹嘘,和所有的朋友放下豪言壮语——他是她最?厉害、最?帅气的哥哥
二十二年啊,春去秋来又一夏,整整八千多?个日夜。
对峙的委屈,在祝风休完全偏向王见秋时彻底爆发?,祝天语眼眶里不断打?转的泪纷纷滚落,“你这样的人,也会真心实意拥有兄妹情吗?”
“你真的知道吗?”
泪眼婆娑的人疯狂质问:“你懂感情吗?你有感情吗?你只是在伪装而已!”
祝风休始终微笑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他敛了笑意,镜片上?泛着冷光。
祝天语甩开所有人,紧紧捏着大衣两?侧,像是竭力保护自己般,狼狈又匆忙地离去,让眼泪飘散在空中。
人群散了,不敢再看祝总的热闹。他们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去想,毕竟是顶头上?司。
祝风休垂在身侧的手背上?泛出青筋,又被隐没,他维持温和笑容,安抚着王见秋:“没吃亏就好,我送你回去。”
他的眼镜片被白雾遮盖,瞧不清眼眸隐藏的深色。王见秋心间微动,突然恍惚起来,猝然往前?迈步,拥抱住他。
手底下的身躯紧绷僵硬,像一块被砍下的木头,只会发?出木制清冽气味,却没有丝毫生机。
没想到她会这样做,祝风休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反应,张开的手臂悬在半空。
“哥,”王见秋轻声喊了句,又喊了一句,“哥,你会的。”
风从两?耳道刮过,被拥抱着的人缓缓放松下来,褪去温度的手指恢复行动力,单手抚上?她细弱的背。王见秋抬头去看,瞥过一闪而过滚动的喉结,背后?的手掌却微微用力,将她拢在怀里。
视线骤然截断,呼吸里只有风的凌冽和他身上?的温度。
祝风休轻轻弯下腰,头抵在她肩上?,低低喟叹了声:“真笨。”
那么,一切不幸命运的救赎之路在哪里呢?
寂静和永恒的星空不会回答,唯留寒风永不停歇。
一月末, 是大部分高校放假、学子归家过年?的时?候。成千上万的学子收拾衣物?,辗转乘车回家, 像燕子归巢般迫不及待地回家。
王见秋接到陈导师的电话,“见秋,东北乌鲁儿山那边种下的冬小麦出?现大批量的赤霉病传染,我们?正要过去解决问题,你愿意过来一起做个调研吗?”
“当然。”王见秋毫不犹豫,从她选择农业,扎根土壤开始,就是为了解决种植问题而存在。
所有的研究和科研任务,终究要扎根在一线, 解决基层百姓的困难。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电脑里长不出?麦穗, 书本上冒不出?稻苗,最终还是得去试验田, 去真实的土地中。
陈导师笑了起来, 在电话那边说道:“那边很?冷,你注意要带好保暖衣物?。机械这边团队会带,你带些自己趁手的东西?就好”她仔细叮嘱了东北的冷,那是零下三十多度的寒冷, 尤其是他们?需要驱车去山区,在层层缭绕的山区中, 海拔升高, 泼出?去的水立刻就会结冰。
王见秋一一应下,即刻着?手准备所需物?件。
于是梅雪等人过来时?, 就看到客厅里的行李箱,而王见秋还在不断折叠实验器具, 像是马上就要离开这里。
镜片后神色莫名,祝风休略一挑眉,笑意不达眼底,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王见秋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和老师去做实验。”
梅雪霎时?间有些踌躇起来,她疾步走近些,蹲在神色认真的女?孩身边问道:“都放假了,小秋你还有实验吗?”
“嗯,”王见秋把手里的小型分析器收好,说道,“实验不分假期,只有需不需要。”
梅雪和祝从容对视两眼,两人眼神中有些不安,祝从容往边上走了两圈,似是无意间问道:“那需要多久?天吗?过年?前能回来吗?”
王见秋摇头?,回答:“不知道,可能不回来。”
周围气?氛僵滞,沉闷地压下来。
呼吸顿时?一窒,梅雪调整呼吸,尽量平和地问她:“小秋,你是因为”她有些迟疑,不知道从何?问起。
王见秋眉间微蹙,有些疑惑地仰头?看过去,只见三人神色莫名,祝风休直勾勾地盯着?她,漆黑眼眸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