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怡就很气,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依依惜别之情了,赶紧将谢时序推着上了马车。
“你快走快走,别误了出发的时辰。”
唉,诗怡简直痛心疾首。犹记得初见时,小谢还是个纯情boy,这些年也不?知道是跟谁的,心眼越来越黑了。
丝毫没有“近墨者黑”自觉的诗怡和?他挥手道别,谢时序将头探出窗外,和?她说:
“公?主,将来臣长得再高,见到?你都会弯腰的。”
诗怡没好气道:“你最好是!快走吧,别在这煽情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照顾好自己?,记得写信啊。”
马车逐渐向前,他们的身影在彼此的视线中逐渐缩小,再到?消失不?见。
谢时序翻开手中的画册,一张张从头到?尾。
从前是写实画法,从今日?起?,就要靠想像了。
顾琴的预产期在今年秋天,意味着久未添丁进?口的皇室,总算能迎来新的小生命。
顾朗金口玉言,这是他的第一个孙辈,诗怡也安排了产科医师驻扎昭齐公?主府,在预产期当月,她隔几天就要去看望一次,以显示她对这个孩子有多看重。
他们当初和?驸马说好的嘛,以后顾琴的孩子随顾姓,要上他们顾家的玉牒呢。
昭齐公?主有孕,梁府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无奈。
梁驸马倒是终于有后了……但是这随顾姓的孩子,以后也继承不?了梁家香火啊!
偏偏顾是皇姓,驸马的孩子能得此殊荣,阖府上下都要感激涕零,以谢皇恩浩荡。
梁驸马侍奉公?主日?渐殷勤,到?顾琴快生产时,他还是忍不?住问,这孩子真?的必须随顾姓吗?
先前是他娘不?对,不?该提那等冒犯之语。梁夫人已?经?在乡下老家反省几年了,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被接回府中一聚,请公?主大人大量,原谅她吧。
顾琴似笑非笑道:“驸马,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这孩子和?谁姓,只?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吧?”
陛下为何?强调第一个孙辈,其他皇子公?主为何?密切关注,早早备好了给?侄子侄女的礼物……
她顾琴确实在兄弟姐妹间素有威望,但仅凭她本人,还不?足以让他们做到?这个程度。
梁驸马心中一惊,随后想到?了什么,眼神?惊疑不?定。
“这、这……”
顾琴冷静道:“你能接受最好,不?接受也罢。别觉得你吃亏了,当模范的好处在后头呢。”
就算是为了安抚人心,只?要他不?犯大错,皇帝对他都会保持较高的容忍度。
毕竟,谁叫他和?顾琴的孩子,是随母姓的先锋示范代表呢。
在古代,姓氏这东西,可不?仅仅是落在纸面和?口头上的称呼而已?。
它关乎维持了数千年的宗法继承制,孩子随母姓,完全?是在挑战男权社会赖以维持的根基。
当然,顾朗和?诗怡不?会如此激进?,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嘛。
他们并没说人皆可如此,而是用皇权压住了驸马的父权,再次用特例法糊弄过去。
但谁都知道,这只?是维持着表面和?平。
公?主的孩子可以随母性,可以上顾家的族谱玉牒,那……是不?是意味着,公?主将来也有顾家的平等继承权?
朝野内外的反对声不?在少数,顾朗依旧不?予理会,随便他们闹吧。
朝臣官员为什么能拿捏住皇帝?许多人以为是皇帝要面子,重名声,其实只?是小部分原因。
如果耍赖有用,能当上皇帝的人,都很豁得出去——对搞政治的人来说,面子哪有实际到?手的利益更重要。
根本原因在于,皇帝必须要任用官员,才?能治理天下,否则一旦他们团结起?来辞官不?干,皇帝的政令甚至都出不?了皇宫。
但这招对顾朗已?经?没用了。每次官员闹辞职,乞骸骨,他基本没挽留过,而是放他们走。
至于他们空出的位子,自然有这些年教出来的学生填上,来维持朝廷的正常运转。
世家最初还等着看笑话,觉得这些没学过“圣贤书”,只?懂得“奇淫巧技”的庶民们胜任不?了那些重要的官位,迟早要捅出篓子,到?时皇帝还是要请他们回来的。
诗怡表示呵呵,这群愚蠢的世家,为官之道不?是只?有耍心眼子,严谨的制度和?科学的管理方法才?是最重要的好不?好!
文科生出身的她必须让他们知道,现代文明对封建社会的碾压,从来不?局限于工业技术上。
清晖中学的课程内容里,就有对邺朝政治体制、政府部门的深入剖析,每个考上中学并上课一年以上的学生,都能对三?省六部、中央与地方官制如数家珍。
诗怡带着她的同学们,撰写了一整本《邺朝官员手册》,里面包含官员基本素质要求、权利与义务、荣辱与奖惩、各部门权责细分、岗位工作条例、公?文写作规范……等等。
官员手册是一本详细的“当官指南”,它不?给?官员处事留下任何?“自由发挥”的空间,而是规范好遇到?这个该怎么做,那个又该怎么做。
它面世之初,被许多人批评太过僵化?,不?懂权宜,但事实证明,有它作为理论指导,哪怕是初入官场的菜鸟,也能处理好各类事件,游刃有余的模样完全?不?像新手。
世家傻眼了,万万没想到?小丑竟是他们自己?。
这些庶民,尤其是女性庶民对陛下格外忠心,工作能力也不?比他们差——说得更直接点,其实是将他们远远甩在后面。
毕竟她们是一路考上来的,没有真?材实料就走不?到?众人面前,和?那些躺在祖宗功劳薄上,不?用努力、整日?不?思进?取的废物n代们对比起?来……诗怡都得感慨杀鸡焉用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