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当即系上围裙开始打扫卫生。
因为刚刚装修过，所以屋子里还是有些气味的。
顾念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待的时间久了，她只觉得胃里突然翻涌的难受。
“怎么了？”
傅温朝很快就发现了顾念的反常，不由得一脸关切道。
顾念下意识地摆了摆手，只是，还没等开口，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当即捂着嘴，快步冲到了洗手间的马桶前吐了起来。
傅温朝也不好靠前，只能守在卫生间门口，“小顾，你没事儿吧？”
顾念几乎将早饭吐了个干净，等到好不容易不难受了，这才将马桶冲干净，然后漱了漱口，又洗了一把脸。
“我没事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吐过，顾念的脸色有些苍白，就连一贯殷红的薄唇都带着几分不正常的白。
“我没事儿，可能是胃病犯了……”
因为饮食不规律，她一直都有胃病。
上一次甚至还得了急性胃肠炎，跑去医院输得液。
“那你今天别上班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顾念连忙摆了摆手，“不用，可能就是早上吃的东西不太干净，吐出来就好了。”
傅温朝抿了抿唇，见顾念的表情的表情不似伪装，这才放下心来。
只不过，傅温朝倒是没再让她打扫卫生了，而是直接让她在门口支了个画架，让她继续完成那幅《重屏会棋图》。
顾念倒是也没推辞。
其实早在家里画画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的能力的有限。如今能在这里临摹，身边还有个大师指导，自然是事半功倍的。
傅温朝自然也是乐得指导。
他知道顾念在绘画方面极具天赋，指导这样的学生，成就感那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其实这幅画临摹起来倒是不难，这屏风入画，五代时期非常流行，顾闳你知道吧？”
顾念连忙点了点头，“知道，他有一副《韩熙载夜宴图》，里面就有多面屏风。”
因为第一次临摹先贤大师的作品，所以，顾念下了不少的功夫，从网上搜集了不少的资料。
甚至还特意跑了几趟图书馆。
傅温朝满脸赞赏的点了点头，“对，没错。”
这年头，有天赋的人原本就是凤毛麟角，可是，有天赋又努力……
就跟季仁里一样。
那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才！
“所以，你掌握了这点，就可以知道，这幅《重屏会棋图》上的小屏风上绘有三幅山水画……”
“而它们构成了室内的最远景，也把空间透视推向了山边，连接天际，以至无穷。”
“两侧屏风与水平线成45度夹角的设置是有意为之，这不仅加强了大屏风所载场景的空间感，更使整个画面产生了向纵深方向延伸的可能，最终形成三维深度空间……”
傅温朝说得严谨，顾念更是听得仔细。
她只觉得原本脑海里有些模糊的构图，经由傅温朝这么一解析，就瞬间豁然开朗！
“还有更为巧妙的……”傅温朝看着顾念那副认真用心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大加赞赏。当即，更是毫不保留地直接倾囊相授。
“你看这《重屏会棋图》中有两组场景，并且各自有三个时间点：前景从左至右分别是已发生的投壶运动、正在进行的下棋和将要发生的用膳；而大屏风内的场景则是由近及远的读书、铺床和入梦。”
“这一横向与纵向交叉的叙事方式，再次强化了画面向纵深方向延展的趋势，也彰显了古人极其细腻的构思能力。”
“但是……”
傅温朝微微勾了勾唇，“这些绘画层面的内容都不是最重要的，它遮盖起来的复杂信息更为引人关注……”
顾念这会儿听得都有些入神了。
她原本就知道《重屏会棋图》不简单。可是，听傅温朝这么一解释，她才知道这幅作品有多厉害。
“是什么？”顾念急忙问道。
傅温朝倒是也没卖关子，“首先，这摆设考究的房间里的四位中年男人，你知道是谁吗？”
顾念地点了点头，“这个知道，我查过文献，上面的是四个人都是身份显赫……”
说着，她从左到右挨个指着道，“分别是李景逖（ti）、李景遂、李璟和李景达。其中，帽子最高者为南唐第二位皇帝李璟。也是后主李煜的父亲，而最左侧的是李璟的五弟，最右侧为四弟，李璟身旁的观棋者为三弟。”
“不错！”
傅温朝满脸的赞赏，“你再来看会棋之事，棋面上只有八枚棋子，且全为黑色，这种棋局在现实中当然不存在。所以，它一定是在传达或记录某种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