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程看着碗里白花花的肉,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徐婷,心虚的说道:“老妈……你不生气吗?”
“我生气有什么用?”徐婷直言不讳道:“你从小到大做决定就很谨慎,所以我跟你爸很少干预你,况且,就算我干预了你会听吗?就说之前报志愿这么大的事儿,我跟你爸都觉得你应该去学理科,让你选物理,结果你也没听,还自己改了志愿。”
说到这里,徐婷顿了顿,问道:“话说,当时你报志愿死活都要学金融,跟小亭有关系吗?”
钱程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徐婷愣了愣,她眼神闪了闪,不由地捂住了嘴:“原来……是这样啊。”
她顿了顿,问道:“你实话跟我说,你跟小亭在一起多久了?”
“快……快半年了。”
徐婷突然笑了,她摇了摇头,叹道:“感情这东西真的很神奇啊,小亭这么多年没恋爱,怎么就栽到了你手上呢。”
“老妈……”
“好啦好啦不说了,吃饭吧。”
尽管徐婷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但钱程还是不放心,自家老爸不知道跑去了哪,在偷偷给江随打电话确认了亭澜的状态后,钱程老老实实待在了家里,在听到徐婷洗漱完毕进入卧室的时候,才放心回到了自己房间。
钱程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凌晨两点钟左右,钱俞清才回了家,他在钱程的卧室门口静立良久,这才回了卧房,轻轻关上了门。
钱程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于是他早早起了床,到厨房做早餐。
结果徐婷六点就起了床,今天她准备去医院办理休假手续,需要赶在科主任上班之前找人签字,钱俞清跟在她后面走出卧室,说要送她去。
两人在厨房里看到已经忙活了半天的钱程,几人均是一愣,父子两人相顾无言,钱俞清轻咳了一声转过头去,走到衣帽间拿自己的大衣。
徐婷眼神在两人身上停了停,拿起钱程刚做好的早饭笑道:“看来今天早上不用吃医院食堂清汤寡水的早饭了。喂老钱,我把你的份也拿了哦。”
正在穿鞋的钱俞清顿了顿,“哦”了一声,匆匆走出家门。
徐婷微微一笑,冲钱程眨了眨眼,咬了一口煎饼道:“儿子真乖。妈妈走了哈。”
钱程点了点头,等到家里就剩了他一个人,他才安安静静把早饭吃了,换上衣服出门。
昨晚江随给了他自己新家的地址,钱程直接打了车过去。
现在才早上七点过,按照亭澜的作息,应该还没醒,钱程搓了搓手,轻轻敲了敲门。
江随很快便把门打开让钱程进了屋。
“江叔叔,给你带了早饭。”钱程道:“我自己做的,微波炉叮一下就行。”
“哎呀,谢谢小少爷。”江随笑了笑,指了指卧室道:“澜澜还在睡呢,他昨天……唉,他昨天太累了。”
钱程了然地点了点头,眼睛一直盯着那紧闭着的房门。
江随怀里掏出一张卡来递给钱程道:“来,这是小区门禁卡,你先陪他吧,我上班去了。你们等会如果要出去,直接关门就行。”
“好。”
等到江随去上班了,钱程这才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卧室的房门。
卧室里面黑黢黢的,只有透过没关严实的窗帘缝露出的那一点光,钱程借着微光,看到床上蜷缩成一团睡着的亭澜,他背对着自己,后腰弓着,一个看起来就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钱程放慢了步子,一点点走了过去,在床沿边站定。
“本来腰就不好,怎么老喜欢这个姿势睡觉。”钱程轻轻叹了一句,慢慢坐在了床边。
他低眸去看亭澜的睡颜,后者正皱着眉,嘴巴微微张着,修长洁白的手指蜷在一起,安安静静地放在枕边。
钱程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一阵泛苦,不由得轻轻握住了亭澜的手,将他五指牢牢攥在掌心。
“亭叔叔……”钱程喃喃着,伸手拂平他皱在一起的眉,然后俯下身,在他额前轻轻一吻。
亭澜这一觉睡的非常不安。
昨晚他心力憔悴,前半夜梦魇不断,过往的碎片幻化成梦境,在他的脑海里一段又一段地浮现,像是一场又一场的老式电影。
他想起了自己初见钱俞清的时候,当时自己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暑假实习生,是钱俞清率先跟他搭了话,带着他做项目。想起自己跟钱俞清熟起来后,两人一起在f大的月湖边散步,聊天,一起偷偷溜出来去建工楼下喝咖啡。想起自己正沉浸在对钱俞清的喜爱中时,收到了钱俞清结婚的邀请函。想起自己拖着行李走在纽约的街头,想起自己对钱俞清一往情深,只能用工作麻痹自己。想起自己在华尔街花天酒地,回到家却独自一人。想起自己回国。想起小程。
亭澜猛地惊醒,他呆呆地躺在床上,眼前,是一双相互紧握着的手。
“醒了?”
亭澜微微一愣,他看到那双手之后,钱程正与自己一同侧躺在床上,四目相对。
“眼睛都湿了。”钱程的声音低低的,他伸出手,抚去亭澜眼尾的一点泪光,轻声道:“没事了,我在这儿呢。”
亭澜睁大眼睛看着钱程,他一瞬间竟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轻轻捏了捏与钱程相握的手,似乎在确认面前的人是不是真实的,自己是不是还在梦境里——直到手上传来软绵绵、带着温暖的触感。
“小程。”亭澜抽噎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抱抱我。”
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沪城某栋写字楼里。
唐浩宇愤怒地将手上刚收到的资料砸在桌上,他一改往日的绅士形象,破口大骂了一句:“——草!”
秘书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慌张地蹲下身子,手忙脚乱地将唐浩宇甩落了一地的资料重新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