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抬头?,视线与对面?的霍隽撞了个?正着。
霍隽神色坦然,主?动开口,“缅因龙虾,我记得你以前爱吃。”
季夏槐都要?笑了。
她把那块龙虾从碗里夹出来,放在前面?的餐盘上,意有所指地开口,“霍总怕是不清楚,人的喜好是会变的,以前的我喜欢龙虾,现在可能更喜欢鲍鱼青蟹,当然也有可能是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总之这世上的选择真是太多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明天会喜欢什?么。”
随着她这番话出口,霍隽眸色加深,片刻后却?突然轻笑了声,“哦是吗?可怎么前段时间克里斯主?厨回去和我说?,当天他做的缅因龙虾被你一扫而光呢。”
季夏槐一滞,刚给自己打起来的气瞬间松懈。
“你说?谁?克里斯?”她问。
霍隽看着她,而后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充满了耐人寻味,好似在等着,看你还打算出什?么招数,但不管什?么招数,他都能胸有成竹地一一破解。
季夏槐瞬间有些烦躁。
又是这种眼神,又是这种目空一切的眼神,好像她在他面?前永远无?所遁形一样。
季夏槐自认为自己勉强算是个?情绪稳定的人,但碰上霍隽她总是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怒气。
要?说?是因为以前那点情愫,季夏槐觉得她也不至于,毕竟都放下?这么长时间了,何况他俩人也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但烦躁,真的烦躁,气闷得像心里哪道门?被刻意堵住了一样。
季夏槐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个?人拉着她情绪的线非要?让她做出特别大的反应一样。
“囡囡不会不知道,tonight是我开的吧?”霍隽意有所指。
季夏槐让自己冷静下?来,冷漠地摇头?,“当然不知道,如果知道,我就不可能让他进我家门?了。”
“囡囡!”见她话越说?越冲,一旁的季老爷子忍不住开口。
季夏槐也意识到话说?的有点偏激了,即便她心路真是这么想的,但在外?公面?前也不能这么说?。
毕竟,季霍两家是祖祖辈辈几代?人维系下?来的关系。
季夏槐放下?碗筷,对着老爷子道:“外?公,我想去外?面?吹吹风,你们俩先吃。”
然后她便从餐桌离开了。
等她走后,季老爷子吃饭的心也淡了,也放下?手中的筷子,淡声道:“小?霍啊,我不知道你们俩之前到底怎么回事,但你若是真的有心,就该好好找找你们之间的问题。我虽然现在对你们俩结亲还是持乐观态度的,但你要?知道,囡囡是我唯一的宝贝外?孙女,我终归是会向着她的,不可能因为其他而不顾她的想法,即便是咱们季霍两家长久以来的情谊。”
霍隽黝黑的眼珠与老人对上,看不清情绪,自然也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他只是对着季老爷子保证,“您放心,不管其他,季霍两家的关系在我活着的时候不会变。”
这便是做出承诺了。
季老爷子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哎哟我是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掺和不进去了,罢了你去外?面?帮我看着点儿囡囡,别让她出什?么事。”
霍隽点了点头?,目送老爷子离开。
这才转身?往外?走。
季夏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晃荡,感受到身?后有人靠近时,她懒洋洋地开口:“场面?话我懒得说?了,霍隽你下?次来之前能告诉我一声吗,毕竟我不想看见你,我猜你也不是特别想看见我,既然相?看两厌,那我们不如避开,你说?呢?”
霍隽唇角微掀,没有否认她的说?辞,只是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不想见你呢?”
季夏槐腾空的双脚落在地上,将秋千固定住,站起身?来回头?看向身?后的人,一字一句道:“霍隽,给我们彼此留点好的回忆不行吗?我不希望以后我回头?看,我年轻时候喜欢的人是一个?虚伪至极的人。没有人会永远十八岁,我固执愚蠢的十八岁早已经过去了。”
霍隽本来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听着她的长篇大论,可在听到她说?十八岁的时候,他的眼神突然就变了,他一把抓住季夏槐的手腕,声音几近崩溃,“十八岁,你还好意思提十八岁?是,活着的人没有人会永远十八岁,那么已经死了的呢?死在十八岁那年的人呢?”
季夏槐瞳孔骤缩,脸色变得惨白。
霍隽这个?人,向来是最会往她心窝子上戳刀的,即便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依然知道怎么刺她最疼。
季夏槐不明白,他在别人面?前端方持重,在别人面?前客套有礼,为什?么只有面?对她,他会露出最坏脾气的一面?,甚至有时候像个?恶魔。
季夏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人,“霍隽,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都随你。只是我累了,以后我们还是减少?见面?吧。”
季夏槐说?完,试图甩开他禁锢自己的手。
谁料霍隽不仅没松开,反而一把将她拉近,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的声音带着十分的恶意,甚至显得有些邪性,“囡囡,可是我不累呢。”
他的工作每天日复一日的机械枯燥,如果不找点事情做,他怎么能知道自己活着呢?
季夏槐皱眉。
霍隽抬手,摸上她的眉骨,一寸一寸,仔细极了。
季夏槐感觉心里仿佛吞了一万只苍蝇,恶心极了,狠狠偏头?。
就在这时,霍隽却?突然松开了她。
“囡囡,晚安。”如果忽略掉他还没来得及收起的邪笑的话,这句话在夜色下?仿佛旖旎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季夏槐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回身?朝屋内走去。
这个?疯子。
两年不见,他的病情怎么感觉更加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