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病初愈的小执小念和辛澜热切地盼望着与他一同离开珑城、前往伦敦开展新生活,每天?都在与他念叨到了伦敦后要做些什么?。而他挚爱的叶舒唯则依偎在他的怀中,与他聊起离开珑城后想要与他一同实现的种?种?愿望。
所有?人的眼?中都散发着对?未来的光芒与期许,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没有?办法?再出现在他们的未来里。
与珀斯公爵约定好要离开珑城的那一天?,恰好是叶舒唯的生日。
在暮色蔷薇图书?馆的满天?星光里,他亲耳听着叶舒唯许下那些与他有?关的生日愿望。有?一瞬间,他都觉得自己实在是无法?再继续对?她?隐瞒下去了——因为他显然高估了自己,他是如何能够舍得离开他的小蔷薇呢?那可是他的生命,是他这一生无论如何都无法?姑息的爱啊!
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他亲手为她?戴上那条他费尽心思?制作的蔷薇脚链,并对?她?许下了一个他无法?实现的承诺。
那一晚,他无数次地拥抱她?、亲吻她?。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地暂停在这一刻、不再流逝下去。
等她?熟睡之后,他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一直看着她?……直到他无法?再拖延时间。
凌晨时分,他在刺骨的寒风中,一路穿过珑城的大街小巷,来到了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来的邵家大宅,并见到了褪下谭叔面具的珀斯公爵的真容。
珀斯公爵将他领到了邵垠书?房的密道?最深处,他看着珀斯公爵和对?方?身后那扇仿佛深不见底的暗门,慢慢地朝里走了进去。
他知道?,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从此以后,他便是地狱。
……
记忆回?放到这里,邵允在一片黑暗中用力地阖了阖眼?。
他翻了个身,不免又想到了刚才珀斯公爵所提到的那个名字。
雅典娜。
虽然他这两年里从未离开过这个基地,但是他却能每天?从那些珀斯公爵的手下们嘴里听说到关于她?的一切。
他们说,她?比以前对?付他们的强度和手段又强烈了数百倍。他们说,她?就像是一只难缠的“疯狗”,无论他们的犯罪活动燃烧到哪里,她?总会接踵而至、将他们精心设计的犯罪打击得体无完肤。他们还说,她?每一次将敌人们全灭时、都会留下唯一的一个活口,因为她?要让那个活口回?到珀斯公爵的面前,带给珀斯公爵一句话。
那句话是——把我的归途还给我。
他知道?,珀斯公爵自将他带回?来的那一刻起,虽然口口声声地说着信任他、视他如己、听从他的所有?建议,但其实珀斯公爵从未有?一刻停止过对?他的怀疑。
哪怕他已经给珀斯公爵提供了犯罪“灵感”与“帮助”,珀斯公爵依然认为他没有?真心“投诚”。所以,珀斯公爵才要让他亲手证明?给自己看,他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邵允了。
这两年的粉饰太平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他必须要在珀斯公爵耐心耗尽取了他的性命之前,拿出一套针对?雅典娜的犯罪活动。
他要亲手将他曾经的爱人,拱手送到珀斯公爵的面前。
-
同一时间,伦敦,shadow总基地。
虽然已经到了这个点,但会议室里的这场会议却丝毫没有?一点要结束的迹象。
叶舒唯看着面前电脑屏幕上的案件复盘,眉头始终紧锁着。
言锡打了个哈欠,对?她?说:“姑奶奶,你不累吗?你从中东回?来之后就在这里一直待着,你都快三四天?没合过眼?了吧?”
“他们最近行动的频率越来越高,规模越来越猖狂。”叶舒唯头也不抬,“我在模拟推测他们的下一个行动地点。”
“那特?么?也要睡觉啊!”言锡指了指一旁因为跟着她?连轴工作、脸色都已经发青了的郁瑞,“你看看,花魁都快猝死了!你再这么?折腾下去,下次行动你可就是个光杆司令,底下的人全被你给作没了。”
听到这句话,叶舒唯的目光才稍许动了动。
她?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对?他们说了一句“你们回?去休息吧”,然后又再度低下了头。
言锡和郁瑞对?视一眼?,从椅子上起了身。
临走前,郁瑞叹了口气,拍了拍叶舒唯的肩膀:“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你现在真的已经做到你能做到的极致了。”
“你别怪你爷爷多嘴,珑城的事?,从头到尾都没有?人责怪过你。包括老l和蒲斯沅都明?白?,你是最不容易的那一个。”言锡看着她?,“但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你的命就不是命吗?叶舒唯,你也该走出来了。”
等他们关上门离开,叶舒唯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整个身体向?后仰,靠在了椅子上。
她?看着会议室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白?炽灯,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些模糊。
是太累了么??
她?心想。
走出来。
这两年里,她?好像已经听到过这三个字无数次,可若是真的那么?容易就能够走出来,这世上或许就不会再有?难题了。
叶舒唯永远都不可能忘记得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个夜晚, 整个邵家大宅里都回荡着她的哭声。她不知哭了?多久后,不顾蒲斯沅他们的劝阻, 一路冲进邵垠书房的密道,然后站在那扇只有珀斯公爵才能够打开的暗门前,不断地用枪击打着暗门。
到?最后,她扔了?手?里子弹耗尽的枪。赤手空拳地对着那扇纹丝不动的暗门拳打脚踢,直到?自己的手?和?脚上全都磨出了?血,被言锡他们几个人合力强行拉走。
在回伦敦的飞机上,她缩在休息室的角落里, 抱着自己的膝盖一言不发、滴水不进,眼泪仿佛永远流不尽、不会干。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真的很想问问那个趁着她睡着的时候悄悄离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