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郡主与卫二夫人都是极为护短的,如今她父兄都不在上京,祁明乐怕卫家的人因今日之事,在官场上为难张元修。
祁明乐正在思索怎么说时,就听张元修冷不丁问:“受伤了吗?”
“啊!”祁明乐茫然抬眸,旋即又摇头,“没有。”
张元修又问:“打赢了吗?”
祁明乐又点头:“赢了。”
张元修嗯了声,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便垂首继续去忙公务了。
祁明乐呆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张元修问的是佛寺的事。她不可置信问:“这就完啦?!”
“不然呢?”张元修反问。
他这个反应,太出乎祁明乐的意料之外了。祁明乐给他细数:“我听人说,上京各家对新妇的要求很多的。什么端庄娴雅,什么掌管中馈操持家务,什么恭敬柔和……”
祁明乐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张元修实在没忍住,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府里没这么多的规矩。”
而且婚后他们虽然相处不多,但以他对祁明乐为数不多的了解来看,祁明乐说的这些,她应该一个都做不到。
“哦,好的。”祁明乐答完之后,见张元修手中还握着笔,便道,“那你忙吧,我走了。”
张元修嗯了声,垂首继续写公文时,祁明乐的声音猛地又响起来:“对了,差点忘了,上次云葶捉弄我那事,多谢你在娘和她之间周旋。”
祁明乐原本一直想向张元修道谢来着,但他很忙,才一直拖到现在。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个。”她是他的妻子,纵然他们之间并无感情,但如今既成了婚,那他便会担起丈夫的职责,给她应有的体面和尊重。
祁明乐点点头,掀帘出去了,张元修再度伏案忙碌。
“那个……”祁明乐的声音冷不丁又传了过来。
张元修再次抬首,就见祁明乐从门外探头进来:“最后一个问题,你今晚回来睡么?”
紧张
祁明乐这个问题,问的张元修愣了下。过了须臾,他才模棱两可答:“看公务什么时候能处理完。”
“行。”祁明乐放下帘子,转身离开了。
张元修再度提笔,正要落笔时,突然又莫名抬眸,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墨蓝的挡风毡帘被风吹的轻晃,隐约能瞧见,夕阳的余晖落在外面的地砖上。
张元修这才收回视线,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公文上。
冬日天黑的早,刚过酉时,府里各处便已陆续掌灯了。奉墨进来为张元修换茶时,就见张元修正在看游记,显然公事已经处理完了。
奉墨将热茶放在了张元修的左侧,偷偷瞄了张元修好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张元修的目光并未从书上移开。
奉墨犹豫了一下,提醒道:“公子,少夫人那边想必还在等您。”
张元修这才抬眸,淡淡瞥了奉墨一眼。
在旁拨弄炭火的洗砚见状,当即斥骂道:“混账东西!公子的事,也是你能插嘴的。赶紧下去,别在公子面前碍眼。”
“哦。”奉墨被骂的低了脑袋,小声嘟囔,“我就是觉得,少夫人怪可怜的。”
“你还说!”洗砚怒目瞪着奉墨,他简直恨不得拿针把他这个傻弟弟的嘴缝上。主子之间的事,是他们该议论的吗?!
奉墨转身要退下时,又听张元修突兀道:“说下去。”
洗砚怔了怔,张了张嘴想说话,但见张元修面色平和,没有半分动怒的前兆,他这才闭嘴,看了奉墨一眼。
“公子,您与少夫人如今本该是新婚燕尔的时候,但自从祁将军出征之后,您就日日宿在书房,这若被别人知道了,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呢!
而且前几日,我去内院传话时,少夫人听到您宿在书房时,神色都十分失落。今天少夫人抛下女子的矜持,主动开口询问您,您若今jsg晚再不回去,是不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啊!”
这些话,奉墨憋在心里许久了,今日张元修既然让他说,他便一股脑全说了。
可他说完之后,屋内却是落针可闻。
张元修面沉如水坐在桌案上,一张清隽的脸沐浴在暖融的烛火里,神色却辨不出喜怒。
奉墨又怯怯去看他兄长。洗砚的脑子比奉墨灵光多了,见张元修神色难辨喜怒,他便想着,不管张元修眼下是怎么想的,先请罪总没错。
洗砚给奉墨偷偷递了一个眼神,奉墨看见了之后,正要开口请罪时,张元修却放下书站了起来。
“公子,我……”奉墨刚开口,却见张元修绕过他,径自朝外走去。
奉墨愣了愣,还是洗砚看不下去他这副呆头鹅的模样,上前推搡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为公子掌灯。”
奉墨这才如梦初醒,忙跟了上去。
此时内院灯火通明,侍女们将饭食摆好,坐在桌旁的祁明乐刚举起筷子,就听外面传来侍女惊喜的声音:“公子回来啦。”
祁明乐闻声,只得将筷子放下。
很快,帘子就被人从外面掀开,一身夜霜的张元修走进来。看见桌上的佳肴时,表情顿了顿。祁明乐走过来,神色里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惊诧:“你今晚公务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刚脱下染了夜霜外衫的张元修:“……”
“前几日,奉墨每次过来时,都说公子您在书房伏案至深夜,少夫人一直十分担心您的身体。今夜看见您此时过来,少夫人是太过高兴了。”采荷忙上前替祁明乐描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