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列啧了一声,“这句话说给小初生都听懂了。”
“大城市里来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啊,又是男人惦记男人的,又是小畜生的,哪个正经的客人会对主人这么说话?”
邓尕泽旺坐在吉羌泽仁旁边,对陈列的发言嗤之以鼻,陈列笑了笑,没说话。
“复读的事情考虑得咋样了,我听你们学校说四百分以上的都可以进飞行班复读?”吉羌泽仁绕开话题,明显心不在焉。
邓尕泽旺点了点头,“打算去挣钱。”
“你十八都还差几天挣个毛线的钱,老老实实读书去。”吉羌泽仁用木棍捣了一下火堆,火nanf花直往半空飞,对于邓尕泽旺的选择十分反对。
邓尕泽旺耸了耸肩膀:“吉羌哥,我不是读书那块料,没什么特长更走不了艺体,早点挣钱还能少花点钱。”
听二人聊起家常,陈列闷了一碗醪糟后起身挥了挥手,说:“我去采访你们师父去了,再见。”
没走几步,邓尕泽旺就赶了上去,斜眼瞪陈列,光从表情看就足以想象语气有多不善,“看什么看,没见过啊,我这是监督你,要是发酒疯伤到我师父怎么办?!”
陈列又是笑了笑没说话,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但还没来得及深想,注意力就被起身的吉羌泽仁吸引过去。
他扫视着周围,像是在找什么,下一秒,他的视线破开镜头而来,我指尖一抖,忘了放下手机,原本嘈杂不已的环境在这一刻,倏忽安静下来。
镜头里,吉羌泽仁半面阴影半面光影,看不清神情,他手拿狮头面具,背光的身影高大而伟岸,跳动的火光像精灵一样攀上彩袍边缘。
我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踩着我的心跳而来。
我下意识向后退,终于有了一分躲窥者的自觉。
背抵着石墙,我退无可退。吉羌泽仁的面容越发清晰,他额前的热汗闪着璀璨的亮,漆黑明亮的眸里没有一丝杂质,向我渡来无声的良善。
扑通……
扑通……
我的心脏像被割了喉咙,一凉一热,一甜一腥,憋沉后空重,最后轻飘飘得像云。
我求证般盯着镜头里的人,像是要从他身上找出自己的病源—红色,然而那几条红色布料完全没有说服力。
突然,一股热灼灼的慌张从尾椎骨蔓延而上,滚热到发烫,我慌张放下手机,隐隐咽着唾沫,以防干涩的喉咙黏在一起。
从医学上来讲,心脏分为上心房,下心室,而在右心房上有个特殊的小结节,它叫做窦房结,它指挥着心脏的搏动,正常情况下,心脏都是有规律地跳动。
我很清楚,自己窦性心律失常了。
我觉得荒唐,我对吉羌泽仁心动了。
“先别看。”
随着低沉的男声传来,我的眼前罩下一片黑暗,吉羌泽仁将面具戴在了我的头上。
酒香的呼吸缠着黄杨木淡淡的清香在面具里回荡,一切声音都像被隔绝在玻璃罩外面一样小了下去,而我的心跳声却被无限放大。
吉羌泽仁将额头抵在面具上,如同抵在我的额头,他的呼吸忽轻忽重,一声不落地传进我的耳朵。
“怎么了?”我感觉他的情绪不对。
我一动不动地盯着狮面的镂空,想要透过这层面具看见面具外的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