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想问的。”谢臻手指捻着这根红绳,神色平静道。
靳时雨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撇开视线:“既然来了这里,就不会没有想求解的事。”
谢臻沉默片刻,单独进了求签解签的地方。
经玄空法师示意,谢臻从签筒中抽出一根签来。
“奔波阻隔重重险,带水拖坭去度山,更望他乡求用事,千乡万里未回还。”
谢臻将它递给玄空法师,难得有些沉默不语,他对签文一窍不通,但粗略一看,或许不是什么上签。玄空法师不过是接过手静静看了一眼,向他颔首问道:“不知施主此次求解为何。”
谢臻脑海里闪过些什么,又冲法师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我想要问什么。”
“施主此行前来,定是有些因果埋藏在这其中,走进这灵鹤寺,也必定有所求,只是施主心中不愿承认罢了。这世间因果繁杂,万事也没有确切的答案,但既种下因,便来求一个果吧。”玄空法师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冲他轻轻点了个头,声音和缓而沉厚。
“我接下来会怎么样?”谢臻沉默片刻后,才静静问出这个问题,看着玄空法师不语微笑的模样,又继续补充道:“还有——”
“和他之间会怎么样。”
玄空法师从手中展出签子:“下签,有拖泥带水之象,凡事守旧则吉也。退步可得,进步为难,只宜守旧,切莫高扳。若是心中道义,则是心存恶者得祸,心存直者可获福矣。”
“施主心中太多纷扰,受困受制太多,不论是接下来究竟如何,还是与施主所问之人之间,都埋藏着许多事物。施主若是无法及时斩断,那便试着找一找自己的‘因’,万物皆有始末,既要追求一个果字,那便去寻寻自己的本心为何。若是贸然冲动行事,只会伤人伤己,不如暂退一步,或保持现状,兴许会更有利于施主你去寻找答案。”
谢臻等玄空法师解完签,不置一词,他从法师手中接过这条签,冲他微微颔首:“谢谢玄空法师指点。”
他转身便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靳时雨刚刚上完香,手指上还沾着点抖落的香灰,隐约还能闻到衣服上的香灰味。靳时雨刚结束,在门口等他出来,见谢臻出来了,他下意识去瞄谢臻手上的签:“怎么样?”
谢臻大大方方地将签子展示给他看,靳时雨只是瞧了一眼。
“看上去不是什么好签。”靳时雨淡淡道。
谢臻手指摩挲了下签面:“下签。”
靳时雨反问地很快:“你问的什么?”
谢臻沉默了片刻,轻轻瞥了他一眼,看见靳时雨那分明带着探知欲但还要装作不在意的眼睛时,他将签子轻轻塞进口袋里,躲开视线,转了一圈缓缓落在人群里,他伸手将围巾往下拽了拽:“问了自己最近的运势。”
“行了,去逛逛吧。”谢臻顺势转移了话题,瞧也不瞧,径直往前走去。
寺庙里有不少摆出来说是开过光的手串,虽然说所差无几的手串,谢臻还在各大商店小贩那里见到过,但摆在寺庙里的东西价格总是要翻上一番,大抵也是买个心安的差价。谢臻从小到大都不信这些神佛之说,向来坚持认定事在人为,可当初紫檀的那次挡灾之后,谢臻倒是有点儿信了。
或者说,不是他突然就信了神佛之说,而是觉得求一个心安又能怎么样呢。
谢臻手指挑起一串平安符,定定地看着上面的祥文很久,直到靳时雨出声打断他的思绪:“你要买?”
谢臻手指顿顿:“啊,买一个吧。”
“就买一个?”靳时雨眼底没有什么波澜,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分外明显。谢臻却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摸了摸手上的平安符,祥文纂刻在木牌上的凹陷凸起在指腹来回摩挲着,他收了眼底的情绪,淡淡回答道:“就买一个。”
靳时雨蓦地冷笑了下,转身便消失在人群里。
一个平安符的价格也不过三四十,他甚至能将整个摊上所有的平安符都统统买下来,只买一个不是因为只舍得买一个,是因为只愿意买一个。而谢臻连一个平安符都不肯多买,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无情。
谢臻垂下眼,掏出手机付款扫了码,将手里这个平安符放进口袋里,朝着刚刚靳时雨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对谢臻来说,他的平安不会被一个木片庇佑。
没有必要买第二个。
作者有话说:
哥哥是买给小靳的_
不需要任何人的庇佑
43
下午的时候,谢臻和靳时雨一道去买了几件衣服。从灵鹤寺离开后,靳时雨的兴致便一直不高,黑着脸开车充当司机,只有在谢臻主动跟他说话的时候,才会阴阳怪气地回复几句。
是因为平安符的事在生气。谢臻淡淡扫了他一眼,翻动手机页面打算找家饭馆的动作都微微一顿,他冷淡的目光落在靳时雨身上,被这人又黑着脸回视。
谢臻不善言辞,让他现在掏出平安符解释是送给他的也不切实际,于是便顺势给了靳时雨一个台阶下:“晚饭要去吃什么?中午灵鹤寺那里的素面味道一般,我看你没吃多少,现在应该也饿了吧。”
“随便。”靳时雨不为所动,冷着脸挪开了视线。
这人不顺着自己的台阶下,谢臻无奈也只能点点头,建议道:“去火锅店吧,好久没吃了。”
靳时雨冷着脸神色不变地反驳着:“火锅太油太辛辣了,我在健身,吃不了。”
“找一家家常菜的菜馆。”
靳时雨又驳他:“和自己下厨有什么区别?”
“那买菜回家做。”
靳时雨冷笑:“回家也是我做吧?我今天休假,不想做。”
谢臻这时候才发现,靳时雨今天不找他的茬,心里大概是好受不了了,否则也不会站在商场和他来回对呛三四个回合。周围路过的人偶尔有抛来视线的,甚至还有驻足围观了片刻的,谢臻觉得丢脸,只能咬着牙问:“那你说吃什么?”
谢臻心想,如果靳时雨的回答是随便,他就一脚踹上去,让靳时雨有多远滚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