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雨攥着钢笔的手逐渐浮出一层细汗,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谢字,最后放到唇前轻轻地吻了一下。
一触即离。
“鹤市的雨下起来还没完没了了。”高浩东塞了块面包在嘴里,含糊不清地抱怨着。
沈京昭躺在上铺,嘴里咬着一根巧克力棒:“是有点儿烦,我听说你今年在谢臻家过的年?”
高浩东点点头:“是啊,今年没回家,他索性把我给拉回家了。”
“玩得开心吗?他们家怎么样?”沈京昭语调轻且平稳,眯起眼睛笑得分外轻松。
高浩东思索片刻:“还行吧,他家有个弟弟,没听他提过。”
躺在床上的沈京昭还想再问,刚好谢臻推开宿舍门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两份饭,搁在桌子上淡淡道:“回来了,食堂今天没有你要吃的红烧肉了,买了排骨,凑合吃吧。”
“阿臻,你吃过了?”沈京昭从床上下来,捞过一份饭,冲着他询问道。
谢臻:“有个学长请吃饭,就干脆在食堂吃完了回来的。”
“不是我说,我们老谢就是受欢迎。”高浩东故作沉稳地点了点头,又摸了摸脸,不出意外吃了谢臻一个响彻的板栗,他皱眉冷笑了下:“浩东,我怎么觉得你从我家回来之后,话多了不少?”
高浩东撇了撇嘴:“和你弟弟相处久了,当然显得我话多。”
“少废话,你不吃饭是吧?不吃扔了。”谢臻威胁他,眼瞧着高浩东咧开嘴笑了笑,连忙道:“吃吃吃。”
谢臻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他掏出手机看了两眼,是谢时雨发来的信息。
“哥哥,这个月末会回家吗?”
谢臻在聊天框里敲敲打打,还是回了个‘不’字。
外面雨没停,雨水打在树叶上发出簌簌的响声,谢臻躺在床铺上,从自己的枕头下拿出那串紫檀木手串,一动不动地看了半天。沈京昭见他不出声,探头出来轻声笑道:“你哪儿弄来的?”
高浩东低着头扒饭:“哦,那个,他弟弟送的。”
“小叶紫檀,挺好的。”沈京昭笑着评价。
谢臻沉默了一会儿才发声:“有什么寓意吗?”
沈京昭沉吟:“也没有吧,无非是平安吉祥什么之类的。”
谢臻哦了一声,将手串塞回枕头底下,枕着手,轻轻闭上了眼。
平安?那确实是一个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心愿。
作者有话说:
看刻字的话可以看出一点端倪,小谢送的是臻,不是姓是因为他感谢、喜欢的不是哥哥,是谢臻。但是哥哥送的是“谢”,更像亲人吧,把他也当做自己亲人的,就像后面哥哥拿的那个小时候的弹珠,也就是 ,是谢时雨的谢……不知道解释的清不清楚……os:兄弟俩好喜欢刻字哦跟小学生一样。。
束缚
19
“西街酒吧被停业整顿一个星期了,谢臻也没踪迹,给他打电话就找借口说自己最近生病了。现在又下雨了,他又有理由窝缩着不出来了。”文慧弯起唇,指尖夹着根女士香烟,缓缓递至唇边,眼中带着些许笑意,语气听上去有些耐人寻味。
男人的手触及她的大腿,从腿根往上抚摸,文慧夹着烟,毫不留情地往男人的手上烫去,麦色皮肤上陡然出现了个烟疤。
文慧偏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这人:“疤脸,谁给你的胆子。”
疤脸不是真的疤脸,只是当年到文慧手下做事的时候,正好脸上划了道疤,便得了这么个名号。后来伤口痊愈后,文慧也没心再给他起一个,索性就一直这么叫着。
疤脸不恼,手背上火辣辣的痛也没撼动他面色半分,他依旧是笑脸吟吟地对着文慧道:“做都做过了,慧姐,这胆子难道不是你给我的吗?”
“闭嘴。”
文慧冷冷呵斥出声,将疤脸的手挪开,她挑了个位置坐下,两腿交叠,将未熄灭的香烟抽到底:“唐纪那边到现在也没准信,看来他是对谢臻很放心。”
“唐纪拿捏着他的把柄,谢臻不会轻易倒戈的。”疤脸哼哼一笑,满不在乎地伸出手摸了摸脸。
文慧随手将烟头扔进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她用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戳了戳疤脸微微裸露出来的胸肌,毫不客气地用力刺了两下,她微微眯眼:“你信吗?”
“我当然信,要论狠毒,谢臻这人的手段比我狠毒多了,连自己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都能轻而易举的放弃,我可不敢小瞧他。”
文慧微笑着说:“他倒不倒戈,这件事不是他说了算……毕竟唐纪是越来越看好他了,到时候还有没有我们的事还不知道呢,不把他踢出局,我们还玩儿什么?”
“内讧可不是明智之举,小慧。”疤脸伸手从搁在桌子上的香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慢慢点燃,深呼出一口气,他笑起来的时候颇有几分属于成熟男性的性感,压低声音如是评判着。文慧听着这个称呼,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目光又些冷。
靳时雨撑起一把雨伞,走到谢臻右侧,他步伐较快,率先一步迈入雨中。雨水敲打着伞面的声音环绕四周,谢臻还滞在车库门口,没有动作。
他捏着雨伞的伞柄,回头走到谢臻面前,他伸出手直接地捞过谢臻的身体,一把揽住了谢臻,将他整个人都拥进怀中。宽大的手掌轻轻覆盖在谢臻的右肩处,准确无误地盖住了他肩膀上的那道陈年旧伤上,手掌的暖意在秋冬雨夜中显得有些突兀,谢臻微微瑟缩了下,呼吸也忍不住放慢。
谢臻依稀能够感受到,从靳时雨胸膛处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他敛下眼,沉沉呼出一口气,第一回没有较劲去挣脱靳时雨的“束缚”。
雨水敲击在地上的积水中,溅水花,泼湿了裤脚。谢臻在靳时雨的怀抱下慢慢挪到了公寓楼下,看着靳时雨侧着身子,单手利落地收起了雨伞,他没有松手,依旧紧紧抱着谢臻。
谢臻心情不佳,声音平淡且沉闷:“松开我吧。”
没有得到响应。身旁的人依旧自顾自地揽着他,带着他往前走。
“靳时雨。”谢臻被他带着往前走了好几步,他沉着气,轻轻叫出靳时雨的名字。
靳时雨:“说。”
谢臻想要说话,却莫名哑了火,默默拨弄了下沾着点雨水的额发,道:“算了,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