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父母睡了,程朝落看书看得专注也没说话,房间只有笔尖在草纸上书写的沙沙声。
通明的白炽灯像茫茫黑夜里的一颗星,少男少女梦不同,却走着一致的步伐,像约定好了似的一起追星奔跑。
程朝落不熬夜,过了十一点,准时洗漱睡觉,合书前他往旁边看一眼,何醒头戴图兔耳朵发卡,碎发全部掀过去,露出小巧精致的五官,清亮的眼,像汪清澈见底的泉,如孟千山所说,何醒长得确实很漂亮很甜,想到这,他一怔,扭头看向窗外。
夜风微凉,吹散了脑子里的想法,程朝落才扭回头,在睡觉和继续看书之间选了看书,他知道何醒一般这么晚过来,都是被何庆妍吵得写不下去。
时间指针指到12点,程朝落再次收了书,想说睡吧,扭头一看话不用说了,何醒不知什么时候趴桌上睡着,头枕胳膊,睡得香甜,手里还握着笔。
程朝落拿过薄毯想披何醒身上,转念一想已经十二点,他将毛毯放一边,弯下腰,把人横抱起来。
何醒睡得沉,被人抱起只哼哼两声,没睁眼,那股少女特有的清甜味,再次袭进程朝落鼻腔,似海上大风,顷刻间卷起滔天骇浪,偏偏怀里的人还不老实,小猫似的往他臂弯里拱,呼吸轻浅,一下下落他皮肤上。
他心尖一颤,想怀里的柔软温暖能存在更久一点,下意识放慢脚步,他想起校庆那天,在后台,他们被撞到墙边,何醒的唇无意刮过他鼻尖,也是这种感觉,痒痒的,贪婪的,像有人拿羽毛一下下轻抚皮肤,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新奇茫然掺杂一起,他像得到潘多拉的宝盒,知道会有灾难发生,仍然控制不住想打开,想靠近。
程朝落把何醒放床上盖好被子,瘫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长长呼出一口气,书桌到床上几步的距离,他像负重走了十万八千里,比过去参加的任何一场比赛都紧张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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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闹钟一遍遍响铃,打碎何醒的美梦,她按了闹钟,带着极浓的睡意大幅度翻身,脚没碰到遮挡班,她伸手往前碰了碰,没摸到遮挡板,身下棉被柔软得不像话,像一头扎进云层,还有浓浓的清冽薄荷味。
何醒和何庆妍睡上下铺,她住上铺,翻身动作大了会磕碰到床边遮挡板,床也没这么柔软,她猛然清醒,这是程朝落的房间,睁开眼,目光正对程朝落放满奖杯的荣耀柜,昨晚竟然在程朝落房间睡着了。
程朝落有轻微强迫症,不喜欢别人碰乱他规整有序东西,以前每次何醒在他房间睡着,大魔王都不太高兴,何醒赶忙下床跑去哄人,路过客厅,董莲喊她,“醒醒过来吃饭。”
何醒停住脚步,向董莲发出求救眼神,“我昨晚不故意在星星房间睡着了,他可能会生气,等我把人哄好再来吃饭。”
董莲笑笑,“在书房写字,快去吧。”
门打开,何醒探进去脑袋,勾唇微笑,明知故问,“你在练字呀?”
程朝落低头在纸上书写,语气不温不火,“没有,我在写生死簿。”
何醒:“……”
这是要我死?
她不进门,保持笑脸相迎的态度说:“麻烦你跟阎王说声,我还没活够。”
程朝落:“”
见人未露怒色,何醒迈着小碎步悄悄挪到书桌旁,没看纸上的字直接吹捧,“这字写得龙飞凤舞真好看,胖阿姨说你是现代王羲之一点不假,说不好你祖上就姓王。”
程朝落:“”
他没说话,往下按了按何醒脑袋。
何醒瞧见宣纸一个字没有,也不尴尬,抬头假笑:“无字胜有字才是书法的最高境界。”
程朝落:“……”
他知道何醒为什么大早晨过来吹彩虹屁,“行了,没生气,又不是第一睡我”
说一半,程朝落打了个喷嚏,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准备说时,何醒已退到一米以外,她伸开手掌做出别过来的动作,紧张兮兮说:“这可不行乱说,我连你人都没看见,不可能睡你。”
程朝落:“……”
我们
程朝落:“我是说”
“你别说了。”何醒怕程朝落不开心,不想听后面的话,“昨晚的事我补偿你,不会白睡的。”
“”
程朝落放弃挣扎,摆烂道:“怎么补偿?”
何醒故作神秘,“等会儿就知道了。”
早饭后何醒先下楼,早早骑上车等在楼道门口,程朝落出来,她马上把车横在程朝落面前,特酷地说:“上来,我载你去学校。”
程朝落看看她那辆粉色小车,“这是补偿?”
“嫌弃呀?我这辆车还没载过人呢,这可是初载,相当于人类的初吻。”何醒兀自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就是吻的部位比较特殊。”
程朝落:“”
“别磨磨蹭蹭,快上来。”何醒催促。
“你载不动我。”程朝落绕过何醒车子往车棚走。
何醒骑车又堵他前面,嚣张地说:“不相信醒哥?”
程朝落:“”
他不想做人了,长腿一跨,坐在何醒车后座。
何醒美得不行,哼着歌往前骑,没瞪多远腿部渐渐酸胀,慢慢感觉自己天真了,程朝落到底是个身强体壮的青少年,一堆骨架的重量都够她喝一壶了。
在发小面前,她不做活要面子死受罪的事,累了开始想对策,她停车回头说:“你说大街小巷的,街坊四邻都看着,你个大男人让小姑娘载,传出去影响名声,将来没人给你做媳妇,为了你名声考虑,我委屈一下,把司机的位置让给你。”何醒从车座上下来,站路边做请的手势,示意程朝落过去。
程朝落长腿杵在地面,当起临时支车架,稳坐后座不动,面不改色说:“我不需要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