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梦中,她极其轻缓地流眼泪,眼泪像银水晶一般沾湿她的眼睫和脸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谢容与的心在抽搐的疼痛。
他没有叫醒姜矜,而是坐在床对面的贵妃榻上,双目沉沉,紧盯着正在流泪的她。
而后,手机发来新的消息。
李敬:[boss,太太名下不只有两套房子从林家购入,除了秋山名居和临江华府的房子还有其他的。]
[透露消息的源头属于恒利影业,是直属于璞丽娱乐控股,目前的管理者是林逾白。]
谢容与垂眸,平静打字。
[接下来半年,我不想让恒利影业筹到任何投资。]
李敬过了会儿才回复:[好。]
“你在自卑?”
姜矜又梦到在云城的那个下午。
父亲倒在血泊里, 母亲抱着一把沾了血的匕首瑟瑟发抖,她去给父亲止血, 他却按住她的手, 用仅有的力气道:“照顾好你母亲。”
可是姜矜食言了。
不到三个月时间,她的母亲用相同的那把匕首隔断脉搏,以同样血腥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卧室里, 壁炉幽幽散发热气,壁炉上方的艺术挂画安静而幽谧,整间卧室, 只有床头的鸵鸟毛夜灯晕染幽微光亮, 房间显出异样的华美而旖旎。
睁开眼时,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姜矜懵然伸手摸了摸脸,摸到属于泪痕的干涩触感
即使醒来, 也依然心脏抽痛, 梦中的恐惧感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忽然,卧室门被轻轻打开。
走廊里的亮光铺散进来,照亮一片实木地板。
姜矜抬起眼眸,她的眼眸漆黑,此刻沾了泪痕,显得被水洗过一般清澈透亮。
谢容与微微一怔。
他第一次见她哭得眼泪汪汪,鼻尖发红的模样。
“是我不好。”静静看她一会儿, 他很从容道歉。
姜矜伸手抽出纸巾擦自己的眼泪,“关你什么事。”她道:“我只是想母亲了。”
“那我陪你去墓园看她?”谢容与缓步走过来,坐在柔软床侧。
两米乘两米二的大床略微塌陷。
他伸臂轻轻揽住她。
姜矜心里平静一点,轻轻摇头, “母亲跟父亲都是海葬, 哪里有墓园?”她想起来什么, 问:“我们中午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拥住她的手臂微微收紧,谢容与面色淡然,“我们没有吵起来,只是合理探讨你搬家的必要性。”
“那你为什么道歉?”姜矜抬眸反问。
谢容与垂眸,轻声道:“因为我让你伤心了。”他伸手覆住她的手背,与姜矜十指交握,用一种克制而冷静的语调道:“在关于林逾白的事情上,我总是不够平静,我会尽力改正。”
姜矜知道他为什么不平静。
毕竟,他当初货真价实当了林逾白的替身。
“那你想怎么处置?”姜矜问:“压热度?”
谢容与望她,眸光漆黑深邃,“我想给林先生一个小小的教训。”
姜矜抿了抿唇,侧脸线条昳丽,显出几分清冷。
“好,我不会再护着他,你愿做什么就做什么。”
搂住她腰肢的手臂微微用力,姜矜被迫靠在他清冽好闻的怀抱里,他的指尖触过脸颊,有种微微的酥麻感。
她知道他在凝视她。
“又怎么了?”
谢容与倒很坦诚,“看你有没有口是心非。”
姜矜瞪他一眼,“不要得寸进尺!”
她让他处理林逾白已经很大度了!
谢容与笑起来,敛去笑意,他不疾不徐道:“矜矜,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想把最好的一面给你看,我想伪装得从容而大度,温和而有礼,把自己的自私阴暗的一面全部藏起来,想让你看到最完美的我。”顿了顿,他深深凝视她,道:“但现在,我不想这样,我只想让你知道真实的我。”
知道我的卑劣我的自私,和最不可告人的一切。
姜矜倒很理解,“你想让我喜欢全部的你,而不是伪装出来的你,然后接受你不那么光彩的一面,对吗?”
“是。”谢容与轻轻颔首,“在你面前,我没有什么光环,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自私虚伪爱吃醋,远不是人们夸赞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