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纪,再加上心底藏着事儿,他睡眠质量并不好,通常一觉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一看手表,凌晨四点。
他叹口气,掀被子下床。
二楼走廊灯带亮着,晕染昏黄的影子,整间别墅静悄悄地。
夫妻俩应该都睡了。
他刚这样想着,走到楼梯口,便看到坐在客厅扶手椅上抽烟的谢容与。
得亏走廊有亮光,要不然他坐在一片黑里,他还真看不见他。
谢容与仰靠在扶手椅上,姿态懒散,透着点意兴阑珊的意味。
林若清仔细看了看客厅,确定姜矜不在楼下,他才轻手轻脚下楼。
他不看清楚,万一人家夫妻俩在搞情趣呢?他贸然下楼,打扰到人家就不好了。
听到来人脚步声,谢容与掀起眼眸,淡淡问:“失眠?”
林若清不答,故意板着脸,“你为什么跟姜矜离婚?”
谢容与垂眸笑了笑,笑意淡淡地,“她忌惮我,不相信我,除了离婚,我能怎么办?等着被她甩掉吗?”
就连刚刚也是。
林逾白知晓她的一切,她的过往却半点不跟他透露,仿佛那是独属于她跟林逾白的秘密。
“那好吧。”即使林若清觉得谢容与有点像怨妇。
但碍于给他留颜面,他没评价什么,坐在一边沙发上,气定神闲问:“你现在怎么不去睡觉?”瞥一眼细细的烟管,“还抽烟!你是多有钱,不知道烟草税多重吗?!那可是999999%的税率!”
谢容与叹息,“您没话说,可以不说。”
“我跟矜矜是有一点矛盾。”
“她把你赶出来了?”
“不是。”是他自己出来的。
当时那个情景,她冷静审视的眼神,就这么幽幽望着他,仿佛他不是她的丈夫,而是敌人。
那间卧室,他哪里还敢待下去?
“姜家人心思都很重,他们家有些事情没往外面透过风声,我却知道一点。”
谢容与没有打断他,沉静听着,“您说。”
林若清张嘴,刚想把他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吐露出来,头顶传来一道轻柔婉转的女声,“我说吧。”
林若清石化了。
他仰头,望见姜矜站在旋转楼梯口,披着长披肩,头发随意披在腰际,裙摆在脚踝荡漾,清艳不可方物。
谢容与唇角勾了勾,声音温和,“怎么起来了?”
姜矜走下楼,一步步走到扶手椅旁,垂眸轻笑,“我不喜欢冷战,有矛盾我们当场说清楚。”
谢容与抬眼瞧着她,淡淡道:“我们结婚三年,冷战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下。”
谢容与很少噎人,更是从来没有噎过姜矜。
姜矜有些意外,她笑了笑,像是发现谢容与另外一面,“说得蛮对,以前我们确实冷战不少,你这样噎人,倒是不常见。”
谢容与淡笑,“如果我一如既往的顺从,你就会觉得我虚伪了。”
刚刚,她确实说他客套。
姜矜看着他眼睛,漆黑清冷,眉眼清绝,如松枝沾雪。
她唇角的笑意也敛去,面色清冷,“这样的你,真让我惊喜。”
两人间的气氛一点即燃,剑拔弩张,林若清头皮发麻。
他站起身,若无其事道:“我突然有点困,你们不介意我回屋吧?”
姜矜眼眸微动,平声说:“您坐下,我还得给您讲故事呢。”
正好,她也好奇,林若清怎么知道姜家旧事的。
那年那日,他也在场吗?
谢容与却道:“回去吧。”
林若清愧疚对姜矜说:“矜矜啊,我虽然是谢容与的舅舅,但他是我祖宗,我今天得听他的话,我先回屋了。”
林若清匆转身匆忙忙走了。
姜矜望着他背影,若有所思。
林若清对谢容与的态度,不像是舅舅对外甥,倒像是——老子对儿子。
她祖父对父亲也是这么无奈又纵容。
她收敛眸光,挪身想坐在扶手椅的皮质扶手上,但深绿色的皮质扶手上此刻放了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无名指上还带着素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