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2/2)

赵毓芳不置可否。

桑黎川确实是有几分薄面,连江海平这样的大人物都约到了。

一家四口在京城落脚的第二天,江海平就以东道主的身份宴请了他们一家。

桑逾听说这件事以后,第一反应就是问桑黎川“江憬也会来吗”。

她一向沉默寡言,不轻易说出自己的想法,更别提询问旁人来与不来了。

桑黎川没料到她会这么问,脑子一下没转过弯来,“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他也不知道。

可是桑逾闻言后嘴角明显牵出了一丝弧度,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像她已故的生母。

桑黎川有一瞬的恍惚,不忍辜负她的期待,于是专程给江海平打了个电话,逢场作戏般笑着说:“江董啊,你看我们一家子在您的地盘蹭吃蹭喝,怪不好意思的,您把令郎也叫来吧。不然我们这一家子对着您一个,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江海平在电话那端笑着说:“他啊,可是个大忙人哟,忙起来比我还难请。行吧,我问问他有没有空。”

桑黎川奉承道:“您还真是开明,这么尊重孩子意见呢,换作我就直接通知了。孩子小,也听话,让她来她就来。”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江海平很感慨:“每个人都是有独立人格的,孩子也一样。你是不知道尊重对于孩子的重要性。你赋予了他尊重,他才会把自己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主动去肩负他该负的责任,遇到事情也不会没有自己的主见。再者说,我早些年忙事业,没空陪在他身边,几乎是把他托付给朋友养的,没资格强行要求他做他不乐意做的事情,强迫的话只会适得其反。作为过来人我奉劝你一句,多对孩子上点心,别什么都交给你太太。毓芳她一个做母亲的,没法再替你做父亲。有空关心关心孩子,这比你接多少单都重要。”

“江董批评得是。”桑黎川也不往心上去,只管迎合,“我这些年就没为家里操过多少心,辛苦毓芳了。多亏了她,家里的事才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是我幸运,娶了个好媳妇,又得了两个乖女儿。”

“我就随口说说,也不是批评,说错了你别介意。”

“不会,多谢江董赐教,我受益良多。”

……

很快,就到了该赴约的时辰。

家里两个孩子,不患寡而患不均,做家长的讲究的就是一个一视同仁。

所以赵毓芳经常买同款衣服给桑逾和桑珏穿,当双胞胎养着。

桑逾的身高要比桑珏高,桑珏的身形要比桑逾胖,因此一般情况下上衣的尺寸买得差不多,裤子另说。

可如果是要出席庄重正式的场合,就必须要量体裁衣了。

两个孩子都还在长身体,差不多一年刚到头就地做新衣服了。

缝制日期最近的是年初,赵毓芳差人给姐妹俩定了套唐装,今晚要出席的场合恰好合适。

姐妹俩穿上这套衣服后,给人的感觉非常喜庆,像极了过年贴在门上的善财童子。

临出门前,桑逾犹豫良久,做了许多回合的心理斗争,终究是放下了面子,斗胆问赵毓芳要了口红给自己添气色。

赵毓芳惊讶于她的反应,但转念一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涂个口红也很正常。

只有桑逾知道:她是想把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展现给江憬看。但凡换一个人,她都不会开这个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对和江憬的重逢异乎寻常地兴奋。

貌似还有一丝欣喜和渴盼。

他们分别了三个月,她就惦记了他三个月,却觉得不只是三个月。

她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度日如年。

一直处于一种,一会儿觉得没机会再见面了,一会儿又冥冥中预感一定会再相见的癫狂状态。

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就像突然得到了抚慰,终于可以让悬着的心归位了。

桑逾满怀期待,可等到了饭店,却发现江憬没有来。

江海平说江憬有晚会要主持,可能来不了了,要看看等事情忙完了,这边的局散了没有,没有就可以试着赶过来。

这么说的话大概率是赶不过来了。

桑逾大失所望,整个人都变得很颓丧。

饭前要洗手,桑逾借着洗手的机会从包厢里出来,一抬眼,被高悬在天际的满月吸引。

今天的月亮,很圆。

桑逾鬼使神差地走出来看月亮。

月亮浅浅的清辉照在她身上。

她正仰着头,入神地望着,忽然耳边传来江憬温润的声音:“不在里面吃饭,在外面站着看什么呢。”

桑逾循声转头,看见江憬一身西装革履,正从一盏路灯下朝她走来。

他应当是从晚会现场直接过来的,身上的西装是租来的礼服。

精致的礼服将他修饰得英姿挺拔,完美的身材被细致地勾勒。

清朗的学生气里多了几分稳重,但难掩他眉宇间的英气和蓬勃的朝气。

关于他的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他不曾有任何改变。

他好像总是神采奕奕,不会气馁和沮丧,并且笑容温和又不失感染力,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

他高大,走得近些,身影便将她完全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