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陈孝和的去世,各方势力在帝都暗流涌动了几个来回,又逐渐平息。陈氏财团彻底迎来了陈远之父子的时代。
哪怕在陈家内部,这一形势的变化也表现得非常明显。
连陈家的佣人都记得,宣读陈孝和遗嘱的那天,陈琛的车子堵在了高架桥上,而律师团队就静静地等待着,连带着陈家上下几十号人一起等。
直到陈琛的车开进陈家,这边律师得到消息,才起身开启面前的信封。
没有一个人敢公开发表怨言。
连当初敢对着陈琛说风凉话的陈华璋,此时也噤若寒蝉。
这一年来,陈琛在陈氏的行事风格,让她深刻体会到,这个年轻的侄子既不光风也不霁月,言谈可以多婉转,手段就可以多直接。
手起刀落,从不手软。
陈孝和在遗嘱中,给每位家庭成员都留下了细致的遗产划分。其中,他的这处宅子,自然留给了将来会继承陈家血脉的陈琛。并且口头表示,希望陈琛和梁家女儿能够于梁奶奶的诞辰日那天在老宅举办婚礼,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这基本等同于将陈梁两家的联姻写进了遗嘱。
就在众人猜想陈琛是否会借此机会常驻帝都,以笼络权力和人心,或者和梁家深入接触、商讨婚礼时,陈琛却和家人道别,悄然登上了回南城的航班。
此时,距离他离开,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陈琛回到和樾的时候,整个房子还是那样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他心想,梁时难道出门了?
陈琛来到主卧,将行李放下,又围着房子转了一圈,顺便敲了敲次卧的门。
卧室的门没关紧,一碰之下竟然开了。
房间里还是一片阳光灿烂,陈琛只看了一眼,确认梁时的确不在,就要把门带上。
忽然间,仿佛有什么拨动了他的心弦,让他重新打开门,眼睛瞟向梁时的床头——那个柜子上,原本摆放着一只粉红色的兔子音响。
陈琛目光一凝,快步走进卧室,盯着那个空缺的位置发愣。
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他掏出手机拨打梁时jsg的电话,电话一直占线。
他把次卧所有的柜子依次打开,发现那些olivia bandet的新衣服一件也没有动过,甚至吊牌都没有拆。
而梁时当初带来的那只背包却不见了。
他又打开梁时的床头柜抽屉,那本《财经周刊》还在,女士香烟却消失了。
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份“以工抵债”的合同——正是当初梁时签下的那一份。
合同最后的签名页被拿走了,替换成一张白纸,上面是简单的几句话。
【陈琛:
六个月到期了,有合同为证,我的债务可就一笔勾销了,不许耍赖。
这段时间和你一起生活很开心。可是我向往自由,还有很多很多其他想做的事,抱歉不能继续陪在你身边。
我走了,别来找我。天大地大,后会无期。】
-上卷完-
榕城地处西南, 是该省的省城,离梁时的老家水宁镇只有一百多公里。
虽然近在咫尺,可梁时只来过寥寥数次, 每次都是中转的过客, 从未在这个城市停留。
直到这回,她才有机会真正体验了一把榕城的生活。
不同于南城高楼林立的繁华和喧嚣,榕城的人口适中, 生活节奏相对和缓。每条道路旁都栽着成片的香樟树,虽然是冬天, 整座城市依然被浓绿的树影所覆盖。
依山傍水, 气候温润, 青山白云,是个唯美的宜居胜地。
梁时已经在这里宜居了一个多月了。
她最终还是答应了瞿沨的邀请,跟着他来到这家位于榕城的“榕誉传媒公司”,担任导演助理。
一同跟来的还有杜盛杰。
对梁时来说,这是一根在她无处可去的时候接到的橄榄枝, 既是她喜欢做的事,又可以带着她离开南城,何乐而不为。
对杜盛杰而言, 属实是追梦之旅。他一直梦想着做一名正儿八经的摄影师, 而不只是在电视台熬资历、剪片子的摄影助理。
瞿沨投其所好,给他画了一张大饼, 年轻人经不住忽悠, 就跟着来了。
梁时来了这边才知道, “导演助理”的工作范围可宽可窄。
要说宽, 那简直称得上导演的左膀右臂。
导演不想奉承的甲方,梁时去接待。导演懒得打交道的监制, 梁时去游说。导演不想拍的“毫无艺术价值”的低俗广告片,梁时去代拍。
要说窄吧,也是真的窄。
导演的行程她来排,吃饭她来买,连公寓的保洁阿姨想涨工资都要梁时去谈判。
梁时觉得自己亏大了,这简直是工作助理加生活助理的双重剥削,她一个人打两份工还只拿一份钱,冤大头吗?一度燃起了想要辞职跑路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