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绊(1/2)

“芜城婚礼那会就在一起了吧。”汤济之斜睨温知新,“怎么一直拖着不说?”

“有必要告诉你吗?”

“怎么会没必要呢。”

即使上一秒还和儿子剑拔弩张,温峤也能当作无事发生,下一秒又是慈眉善目的模样,规劝道:“知新,你别忘了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三个字像针一样刺在温知新心上,他倏得攥紧酒杯,因为力道过猛,青筋都显得狰狞。

“一家人自然要一条心,每一个重要决定都要以家为先。”她手搭在温知新肩膀,轻轻拍了拍,“还好,虽然你嘴上忘记了,但心里,还想着这个家。”

“我们的教育不算失败。”

汤济之接上温峤的话,一边倒酒一边道:“我们对未来儿媳很满意,样貌,才学,都不错,就是脾气差了些,不过没关系,以后慢慢教就是了。”

“终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妈妈原本还想给你介绍林家小姐,没想到你直接找上了应识途的nv儿。”

“这么一个亲家,对我们家必定大有助益。知新,爸爸很为你骄傲。”

从小到大,温知新没从汤济之嘴里听到一声夸赞,现在终于有了,却是以这样讽刺的方式。

“我不是你。”

汤济之神se一凛,冷冷扫了温知新一眼,放下酒杯,微微往后仰,“你什么意思?”

父子对峙,连空气都变得焦灼。

“我不是你,我不会拿感情做筹码。”温知新也正视汤济之,一字一顿回答,“我是认真的。”

“认真?”汤济之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道,“别告诉我你动了感情。”

“知新怎么会和你一样呢。”

温峤打断汤济之,笑着在温知新旁边坐下,她看着温知新,笑里又带了些悲哀,“知新是ai那个姑娘的。”

“可是知新,她ai你吗?”

“……当然。”

“她会永远ai你吗?”

温知新张了张口,回答呼之yu出,却卡在喉咙口。

他犹豫了。

温峤接着道:“你是她的初恋吧,小姑娘涉世未深,容易被迷惑,但是等她见过更多人,你觉得她还会ai你吗?”

“你能靠什么留住她呢?普通的容貌,平庸的能力,还是见不得光的y暗面?”

温知新呼x1一滞,寒意遍布全身,令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顺着温峤的思路往下走。

是啊,他有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甚至他的ai,都是拿不出手的。

“但是知新,现在有一个办法,能让她永远留在你身边。”

温知新猛地抬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是什么?”

“和她结婚。”

“结婚?”温知新立刻摇头,“不行,太早了,婚姻会束缚她。”

“就是要束缚她。”温峤握住温知新手,“谈恋ai不喜欢了就能分手,但婚姻,不是不喜欢就能离的,和她结婚,让她生个孩子,即使哪天她不ai你了,周围人的眼光,夫妻间的共同财产,还有孩子,总有一样会牵绊住她。”

“知新,感情是最脆弱的,哪怕它不破碎,也会被岁月刮出痕迹,它不可能永远如初。但利益是永恒的,我和你爸爸不相ai,但我们的婚姻是最长久的。”

温峤的话好像恶魔低语,引诱温知新往截然相反的方向走。

他耳畔又响起应知微和应如是的对话,不受控制地想象他们在一起的画面。

是啊,他们二十年的感情,如果应知微真的要和他抢,他拿什么竞争?

他什么都没有。

一场洗脑下来,温知新也喝得浑身酒味,但毕竟高考结束就被汤济之拉着练酒量,现在可以说是千杯不醉。

但他却无b怀念喝到断片的时候,不必苦苦维持理智,被痛苦折磨。

关于温峤和汤济之的建议,温知新并没有给一个确切的回复,但沉默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接受,这条路,已经成为他的后路。

等雪停了,温知新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家。

临走前,汤知礼跑出来,拽了拽他衣角。

“怎么了?”

“你不希望我回来,是因为你在这里过得不开心吗?”汤知礼不解,“为什么你还会不开心呢?你什么都有,他们也很在乎你,如果我……”

“如果你和我是一样的出生,如果你b我优秀,是不是也能拥有一切,也能被他们在乎?”温知新笑着蹲下身,“你想问这个吗?”

汤知礼咬着唇,点头。

温知新替孩子理好衣服,低头道:“确实,如果你很差劲,就会被淘汰。如果你很优秀,就会被重用。你可以试着变得更强,让他们在乎你。”

汤知礼眼睛都亮了,仿佛抓到一线生机。

“但是你并不会开心。”

“……为什么?”

“因为那份在乎里,只有利益,没有ai。你只会变得更加焦虑,担心稍有差池,自己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温知新站起身,“真正正常的家庭,不会有淘汰和重用这种说法,真正正常的家庭,不管你差劲还是优秀,他们都会一如既往ai你。”

“我没法选择家庭,但是你有,不过现在……”温知新笑意里充斥怜悯与悲凉,“你和我一样了。”

汤知礼看着温知新远去的背影,眼见他消失在茫茫白雪里。

年纪尚小的他,那一刻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恶心、什么叫压抑,什么叫痛苦。

甚至,什么叫绝望。

护士将病历收据送到病房后,应如是就给温知新发了消息,但是过了三个小时也没见他回,打电话也不接。

正准备再打一个时,温知新出现在了医院。

“不是,你吓si我了,走也不说一声,发消息不回,打电话又不接。”

温知新笑了笑,解释道:“我家里有点事,加上手机被偷了。”

“被偷了?”

“嗯。”他掏出新的手机,“不过没关系,之前那个是高考毕业买的,x能不太好了,偷了就偷了吧。”

打开设置,温知新找出电话号码,“手机卡也换了,以后就用这个了,你重新存一下吧。”

“哦好。”应如是打开通讯录,凑近温知新,对照着输入号码。

但是靠得近了,一gu刺鼻的味道就越发明显,应如是太熟悉这个味道了,毕竟病房里的人刚为此进医院。

“你喝酒了?”

温知新愣了下,他买完手机还去商场换了身衣服,用漱口水漱了好几遍,以为已经没味道了。

“嗯……陪我爸喝了点酒。”

“温知新。”

“嗯?”

“你听到了什么?还是你父母和你说了什么?”应如是眼神犀利,仿佛在审问嫌疑人,“你知道你很不对劲吗?”

“如是。”

闻声,两人皆是一怔,循声望去,应知微扶着门框,疲惫地笑道:“天晚了,去买份粥回来吧,我胃空得难受。”

“很难受吗?不用叫医生看看吗?”

“没事,吃点东西就好了。”

“那……”应如是看向温知新,“你帮我照看一下吧。”

温知新眼神忽闪,他们之间……关系似乎好了很多。

“知新?”

“嗯?”温知新回过神,慌忙应声,“我知道了,你去吧。”

应如是依旧是狐疑的表情,却因为没时间追究,只能暂且搁置。

在应如是走远后,应知微看着温知新,开口道:“我们好好聊聊吧。”

“如果你不及时打断,我大概要和盘托出了。”

“和盘托出什么?”

“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温知新跟着应知微进了病房,看着应知微单薄的背影,说,“我知道你们的感情并不寻常。”

应知微一顿,转过身,似乎并不诧异,他倚着窗台笑道:“因果关系错了吧,你不是因为听到谈话才知道的,你早就知道了。”

末了,他补了一句,“什么时候?我的表演哪里出现了破绽?”

哪里有破绽吗?温知新仔细想过后其实也说不出来,那些关心,作为哥哥来说,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

“直觉吧。”

应知微轻笑,有几分无奈地摇头。

温知新思索片刻,又道:“其实如果是其他人,我大概不会怀疑,但是那个人是你。”

“我怎么了?”

温知新回想起高中,“在我眼里,你对待人际关系就像履行职责一样,你内心并不想和人接触,但又因为社会的标准,所以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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