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解,只觉得是骚扰电话,正准备挂断,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
……是熟悉又陌生的方言。
“夭夭?”中年男人似乎有些迟疑,但努力用很亲切的语气叫了一声,“应该是你吧?我是你小叔。”
温灼华这下是真的皱起了眉头。
她不确定这群人到底是从哪里找到她的联系方式的,但她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不再应声,就准备直接挂断并拉黑。
男人及时地叫住了她:“等等,夭夭,先别挂!小叔找你有急事。”
温灼华轻轻嗤笑了一声:“急事?怎么,是你妈妈终于要去世了吗?”
她并没有同样用方言讲,也丝毫不避讳在路京棠面前露出如此有攻击性的一面。
男人似乎有些恼怒:“你这丫头,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温灼华却没什么心情陪这些人演下去,她只觉得跟他们多说一句话都太过费力。
男人隐约察觉出温灼华又打算挂电话了,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死丫头”,但还是说了下去:“是爸,就是你爷爷,病危了。他一直在病床上不肯合眼,非说要见你最后一面。”
温灼华微微一愣。
她其实跟爷爷算不上亲近,但……
温灼华眉头紧皱:“我知道了,我尽快赶回去。”
她挂了电话后,有条不紊地处理了起来。
先是跟导师请了几天假,导师问了下事由便痛快放行了;紧接着问师妹能不能帮她给本科生代一周课,得到了师妹肯定的答复;再然后打开手机查看怎么回去……
“走吧。”
身旁蓦地传来男人温柔的声音。
温灼华动作一顿,抬头朝他看了过去。
路京棠轻轻把手放在了温灼华头上,轻揉了两下,有些无奈、又有些认栽一样:“温灼华同学,我知道你很厉害,也很独立,但……你如果适当地可以依靠一下我,我会真的无比荣幸的。”
温灼华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想说她是习惯了,也想说可这样对路京棠不公平,还想说……她有点开心。
可她什么都不用说,路京棠便好似什么都懂了一样。
他只是笑了下,又在她头顶揉了两把,跟她说:“你们那边,估计不管是坐什么车都得转几趟,太麻烦了。我送你去。”
的确是这样的。
温灼华回十里村的频率很低,每次都要大巴换乘几趟线,再转两趟公交才能到。
可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说“不用麻烦你了”。
温灼华抬起头,看清男人脸上的神情,蓦地觉得这句话好像真的是在划清距离、让人伤心。
她拽着自己的裙子,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温灼华说:“好,那你陪我去,不许说累,听见没?”
路京棠笑了下,点头:“遵命,温大小姐。”
温灼华没忍住,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下,又很快压平,颇具赏赐效果地看了路京棠一眼。
这种感觉很神奇。
如果非要类比,就像是她高一在姬简的生日会上被人为难时,她第一时间甚至是感知不到情绪的。
因为没时间感知情绪。
她需要去解决掉当前最重要的问题,摆脱困境,才能放任自己去感知所谓的“难过”和“委屈”。
她从不试图求助别人。
可当时的路京棠就是从天而降,帮她解决了所有困难。
也像现在的路京棠。
没有比这样的路京棠,更让她值得信赖的了。
-
十里村其实算不上特别远,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温灼华头一次在回十里村的路上,体验到了不需要怎么费心的感受——
毕竟以前她时常需要一个人提着一堆行李,等车,留意该到哪里转车,注意车到哪里了……
而现在,她只需要坐在副驾驶,告知路京棠具体位置,就可以安心地坐下了。
她舒舒服服地把副驾驶调整到了自己喜欢的角度,就见路京棠看了她一眼:“行,我让助理把我所有车的副驾驶都调到这个角度。”
温灼华:“……”
温灼华:“不必不必,别人喜欢的角度又跟我不一样。”
路京棠懒洋洋启动车子:“除了你,谁敢坐副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