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如此庄严。
若非那乌黑如玉的鬓边添了几缕银丝,像霜雪落于青松,暗写一笔疲态。
如同在说明,青岁并非那个无所不能的神仙,操心多了,会累,会老。
谢逢野不由得错开眼,好似如此就看不到兄长鬓边那些沧桑痕迹。
面对弟弟如此打量,青岁目光不闪不躲。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几不可察的笑:“缘和,怎么不说了?”
谢逢野只觉得自己先前那先愤懑尽数打去了棉花上,取而代之的,竟然开始莫名奇妙地委屈。
他冷冷地说:“别这么叫我。”
他甚至无端地生出一种错觉:他在青岁面前,永远是个弟弟。
分明多日筹谋,分明经此一战,他自问原先那些很是上不得台面的心性都被磨掉许多。
如今重逢,又是三言两语落了下风。
“你是想说,分明说是三界有劫。”青岁朝前几步,环目看向桃林,似乎很享受此间美景。
要不是旁边剑阵里还有团浓雾正在冲阵嘶鸣,此处花树粉云连天,确是不可辜负的美景。
“为何这三界的劫,最后生死都是你身边的人遭了殃?你恨极了,才有如此大的反应。”
谢逢野依旧冷着脸:“我没说这么自私的话。”
青岁闻言,微微侧头,目光如炬地注视着谢逢野,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
“是吗,你敢说眼看着司江度和月舟神殒之时,你心中不曾带着恨?”
谢逢野暗自咬紧了牙,不做回答。
青岁嘴角依旧挂着笑,却在此刻多了几分深意。
他轻轻踱步,围绕着谢逢野缓缓走了半圈,每一步都稳健而有力,仿佛在丈量着兄弟之间的距离。
每走一步,便问一句。
“你敢说,战中成意上仙有难你见了不心焦?”
“你敢讲,张玉庄亲至幽都你没有对他恨之入骨?”
“还是你要说,听我这个做兄长的殒命在外,没有过半分怒意?”
最后,他停在谢逢野面前,双手负于身后是,挺直腰背,整个人散发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你认为三界有劫,无非是人界众生受了苦,大不了去你幽都走一遍过场。”
“缘和,你只见了众生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