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边是什么呢?
是山谷,遍野红枫,那一身白绫裙,腰带铃铛的元幼平,她像个淘气的孩子,冲着他张臂直奔而来,在天光下跟他尽情拥吻。他隐隐约约有一些痛苦到支离破碎的记忆,怨恨着她,却也没有拒绝她。
那满身的痛,蘸着她给的甜,能让他自欺欺人到宽恕她所有的罪行。
夜晚,他们在蝴蝶娘娘前举行了婚仪,她拉开他的脚踝,也给他种了一只小蝴蝶娘娘,男女颠倒,阴盛阳衰,她在他体内破茧,那羽翼潮湿又艳丽,是他每一寸血骨养出来的美相。
他就像是一枚腐败的果实,被她用唇,用尖牙,无所不用极其地吮吸着那一点酸的蜜。
于是,他被吸食,被反复死去,又被反复重生在那一处血枫山谷。
当他在蝴蝶娘娘前,又一次装作喜悦,与元幼平举行第八百七十九次的婚仪时——
“刺——”
他颈窝里,由元幼平亲手挂着的菩萨小像,碎了!
恰如元幼平的面孔,也在此刻倏然撕裂,无数虫豸涌了出来。
他醒了。
重生在这片真实又冷漠的天光之下。
而当他再见到那一个经年的小爱障,她也摇身一变,成了诸天都敬畏的法身龙君,美态更甚。
可对他来说,这是虚妄的。
他对她这一副灼灼色相,没有任何的悸动,只剩下利益的窥探与冷漠的轻嘲。
——元幼平,若有一日,我不爱你了,也不恨你了,你会伤心吗?
我想龙君坐拥四海,应当是不会的。
“那是……谁?”
练星含的目光越过天峰。
“是……是昆吾神洲,昆吾天尊之女,郑青穗!”大魔祭祀激动不已,他皇自从堕鬼之后,就鲜少清醒,偶尔的一刹,也是哭着挺起小腰,捧着他那不存在的盆骨,咒骂元幼平你弄疼了我跟孩儿了。
那副唧唧小蝴蝶的模样,他们都手足无措。
魔种成了情种,更成了六界诸天的笑话,他们这些修魔的,走出去也是很没有面子的!
好在,他皇终于醒了!
‘她似乎与我有一些纠缠,留意她,必要时,劫走她的魂。’
练星含不打算救她。
跳了更好,死人对他来说更有价值。
练星含又伸手抚着肩,不经意就碰到了那一段殷红金玉鸳鸯霞帔,顿时煞气凝眉,“……谁给我穿女式的?他也不想活了?”
大魔祭祀被他气势震慑,本能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