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阔院中有自己的演武场在,故而不常来府里的大演武场。
此时被楚行拉过来,听楚行说了一路的“女郎当真不是普通人”、“我怕是教不了了”、“事情有点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将军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常阔听得头都大了:“……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玩意儿?”
直到他来到了演武场,眼看着女儿坐在那驴背之上绕演武场跑着,手中的弓射出去十箭,中了八箭,仅剩的那两箭似还透着“算了,不必太张扬,不宜吓到那些凡夫俗子平庸之辈”的收敛之感——
常阔一双牛眼瞪大如铜铃。
而后便是狂喜。
狂喜之后,遂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懊悔当中,一巴掌重重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哎!
都怪他!
从前他想着习武太苦,不想让女儿家遭这份罪,又因女儿只喜诗文,他便也没敢提过这方面的建议……
如今看来,是他耽误孩子了!
事已至此,只能试着尽量挽救弥补一二:“岁宁,从明日起,阿爹亲自教你!”
楚行愣了愣:“将军,这也不必吧……”
他请将军来,可不是让将军来跟他抢学生的!
常阔抬手,肃容道:“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楚行:“……”该说不说,是挺绝的。
一旁,阿澈不确定地小声问:“楚将军……我,我还有必要学下去吗?”
且不说适不适合练武了,眼下就是说,他该不会……是有什么自己都没发觉的残疾之处吧?
若同样是健全之人,怎也不至于差别如此之大吧?
男孩子观察着自己的四肢,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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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阿澈的疑问,楚行没能给出回答。
一来关于天资差距的问题实在残酷,二来……他实在没有心情!
眼看着自家将军已替女郎亲自制定了全新的操练计划,楚行急了。
“将军……”
“此事不如再从长计议……”
他屡屡试图插话,然而亢奋不已的常阔根本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已然敲定下来:“就这么说定了,从明日起,我每日卯时来此!”
看着满脸迫不及待之色,恨不能现下便回去蒙头睡一觉,最好睁开眼就到明日卯时的常阔,常岁宁提出了疑问:“……阿爹是不打算上朝了吗?”
常阔笑容凝滞。
而笑容不会凭空消失,只会从他的脸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脸上——
同样迟迟意识到这一点的楚行大喜过望,立刻道:“将军每日早朝,时间上便不够妥当,女郎习武之事,还是由属下盯着吧。”
常岁宁点头:“阿爹哪日得空,与我指点一二即可。”
五品以下官员只需参加初一与十五的大朝,然常阔为一品骠骑大将军,需每日朝参。
常阔重重叹了口气。
早朝之制可恨如斯,误他教女大业!
官职过高,何尝不是一种烦恼?
短短瞬间,常阔脑海中闪过诸多危险念头——包括但不限于一些如何才能被贬官的幻想。
作为赢家的楚行见好就收:“但女郎如何练,还是依照将军方才定下的章程来。”
常阔唯有再三交待:“你可要多上些心,万不能误了孩子。”
楚行拍拍胸脯:“将军只管放心!”
一旁的常岁安忍不住开口问:“可是阿爹,您的那些安排,会不会太满了些?”
“完全不会。”
——答话的是常岁宁。
常阔不由笑了:“瞧我们岁宁,多争气!”
“可妹妹到底是女儿家……”常岁安边跟在常阔身边离开演武场,边心疼地道:“宁宁习武只为防身而已,横竖又不必去战场上杀敌,更不指望和您一样当将军,犯不着吃这份苦吧?”
“阿兄此言差矣。”常岁宁边擦着汗边往前走着,道:“怎就不指望当将军呢?来日之事谁也说不定的。”
她既选择将非同寻常的“天资”显露出来,又岂会单单只是为了防身而已?
常岁安听得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