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2)

常岁宁不置可否。

她的确认出了那是魏家马车,但她那时将魏叔易错当作了他家二叔魏毓,且……她那时还不知自己是谁。

“这第二件要与常娘子道谢之事,便是喻公所托了。”魏叔易并未在上一个话题上多做停留,此时道:“常娘子凭一己之力自险境脱身,我并未能帮上分毫,然常娘子依旧肯赏面与魏某同行归京,让魏某就此白得了喻公一个人情。”

常岁宁看向他:“何不两者相抵,你不与他讨这份人情了便是。”

魏叔易不赞成地摇头:“岂能如此混淆相抵。我欠常娘子一份人情,喻公欠我一份人情,当如此算,才算清晰明了。”

常岁宁看着面前认真算计之人,只觉此子脸皮颇厚,且厚得坦然坦荡。

但胜在出手大方,不缺她肉吃。

也罢,他既承认欠她一个人情,那阿增便也不算吃亏。

毕竟在讨还人情此一事上,她历来不会手软。

“冒昧问一句,常娘子可是习过武的?”魏叔易状似随口问道。

常岁宁眼神微动。

这魏叔易既然拿到了玉佩,见过了周二栓,必也知晓了她所为。

阿鲤的身体自不像习过武的,但常岁宁需要解释自己的“异样”之处,故模棱两可地答:“些许耳濡目染而已。”

“不愧是将门出身。”魏叔易笑了笑,不知被她糊弄过去没有,又问了些其它,看似出自关心,实则处处不乏好奇试探。

常岁宁应付得有些累了,已在心底翻起白眼,好在饭菜很快端了过来——总算堵住了他的嘴。

归京

共用罢一顿饭,待自酒楼出来时,魏叔易单方面看起来同常岁宁已是十分熟悉了。

因常岁宁亦作少年打扮,故而二人边走边谈的情形,乍看倒也并不违和。

这竟还是个百里挑一的自来熟——听着耳边青年清朗之音,常岁宁于心底默默下着结论。

此时那自来熟正说道:“说来,我与常娘子此番于合州一见,倒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常岁宁:“……算吧。”

的确过命了,只不过都是过的别人的命——这一遭端了周家村与刺史府,可不是“过命”了吗,且是很多条命。

长吉面颊一抽。

过别人的命,算自己的交情——可真有郎君的。

“说来有些奇怪,我与常娘子实有一见如故之感,倒像是许久前便认识了一般。”魏叔易笑着说道。

他语气松弛又有些认真,并无半点轻浮,好似无关男女,单单只是在面对一位值得欣赏的投缘之人。

常岁宁微微笑道:“或许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许久前便认识了。

“今日多谢魏侍郎宴请,魏侍郎此时是否还要回衙署处理公务?”常岁宁未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既如此,便不打搅魏大人办公了。”

言毕,便带着阿澈告辞而去。

魏叔易:“那常娘子慢走。”

常岁宁已然转身,脚下未停,背对着他抬了下右手,当是回应了。

看着那道透着飒然利落的“少年”背影,魏叔易笑了一声。

混进了人群中的常岁宁松了口气。

她当然并不讨厌魏叔易,也没道理讨厌他——

但……此人的话就和他的心眼子一样,当真是太多了!

她一边觉得不得清净,想左耳进右耳出,但又怕一个不留神被他套出了什么话来,实是累极。

“郎君,您为何对这常家娘子如此不同,您一向不最是眼高于顶的吗?”长吉忍不住问。

魏叔易:“常家娘子如此不同寻常,竟还算不得顶么。”

长吉:“……”

顶不顶不知道,但的确挺不同寻常的。

“常娘子这般能耐,又这般有趣,横竖叫人捉摸不透——”魏叔易朝着衙署的方向走去,眼底始终有舒朗笑意:“实我见所未见。”

长吉跟着他,小声嘀咕道:“郎君说的有趣……该不是常家娘子不乐意搭理您吧,属下方才特意数了,您说十句,常家娘子只回一句。”

魏叔易认真纠正:“你懂什么,这叫沉着聪慧。”

“这一遭属下算是看明白了……”长吉真心实意地发表了评价:“原来郎君竟是喜欢这种不爱搭理自己的女郎。”

哪怕初识而已,此“喜欢”并非彼“喜欢”,但郎君显然不排斥常娘子就是了。

“长吉啊。”魏叔易负手缓步而行,叹道:“这些年来有你在我身边,不怪我总能传出品性仁德大度之美名——”

长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