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妘央跑到妘姒的床前，跪下，趴在她的床边，抓住她的手——冰凉又纤瘦，软得仿佛要融化掉的手。
&esp;&esp;“姒姒……”他不停地擦着眼泪，眼泪却怎么也抑制不住。
&esp;&esp;他想要唤她，发出的声音却无比哽塞，艰难，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esp;&esp;死，于他来说，还是太过陌生了。
&esp;&esp;那分明——只是书上的一个字。
&esp;&esp;要变成现实时，他根本不能想象，也不能接受。
&esp;&esp;妘姒的故事（4）
&esp;&esp;床上原本充满生气鲜活的小人儿，仅仅只是病了不到半个月，脸就已经瘦到了没有半个巴掌大。
&esp;&esp;小小的，一切都是小小的，脸是小小，手是小小，连身体也是小小的。
&esp;&esp;因为早产，加上身体发育迟缓，她的一切都是小小的，小得不可思议。
&esp;&esp;只稍稍一眼，都要叫人看了心疼不已。
&esp;&esp;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苍白着脸，沉沉睡着，并不知道她超级无敌喜欢的哥哥在哭，哭得不能自己。
&esp;&esp;哥哥在握她的手，唤她的小名，她也不知道。
&esp;&esp;闭着眼，长长浓密的睫毛浅浅垂落，像是只精致而又没有生气的瓷娃娃，在安安静静地睡着。
&esp;&esp;即便是克制不住的咳嗽，也没有吵醒她。
&esp;&esp;她似乎很困，很困，清醒的时间也很少。
&esp;&esp;但即便是如此，清醒时候，她也常常是会笑的。
&esp;&esp;露出傻乎乎的笑容，依旧奶声奶气，说自己挺好的，没事，不难受。
&esp;&esp;她本意是安慰他们，不曾想，她一笑，连平日里从不掉眼泪的阿爹也红了眼，偷偷转过身去擦眼睛。
&esp;&esp;最终，阿娘哭，妘黎哭，妘央哭，梦娘也忍不住哭。
&esp;&esp;唯独妘姒——还在傻乎乎地，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掉眼泪。
&esp;&esp;明明，她是最小的，都已经轻易不哭鼻子了。
&esp;&esp;她这般呆傻地想。
&esp;&esp;……
&esp;&esp;……
&esp;&esp;……
&esp;&esp;那一天，医官给小公主判了死刑的那一天——
&esp;&esp;王，跪在了神庙面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虔诚俯首，恳求神的垂怜。
&esp;&esp;妘央不知道阿爹是如何向神明祈求的，他只知道，阿爹能与神明说话——神，曾经帮助过他的父亲。
&esp;&esp;神是仁善的，至少，那一次，妘央见到的神是这样。
&esp;&esp;那是妘央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神——仁善而又心软的神。
&esp;&esp;神一袭白裙，白纱遮掩着面容，翠竹玉簪轻挽着她的长发，很素很素，简单洁净的打扮。
&esp;&esp;素得不像是神，倒像是隐居在山林，不问世事的仙灵，清雅绝俗，似真似幻，美若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