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回应。
日头彻底照亮了屋子,几缕阳光穿进来,少年身上的战甲泛着熠熠寒光。
金色的光晕中,江淮微微抬起了头。
小郎君原来是心底有人
前半生纵横风月场, 后半生被自己那个短命鬼丈夫赎身,相互折磨到他死,这几十年来,晚娘什么人没见过?
可纵使如此, 眼前少年在光影中第一次抬起头, 熹微晨光落在他的眉间发梢, 稀释了几分神情上的冷刻和病气, 战甲上的光芒衬得下颌走势更加利落——
即使他衣着残破, 这一群人也还是被他的模样震了一恍。
娘的,这小子也他妈的太会长了。
“不必麻烦。”
江淮开口, 与那过分夺目的外表不同,语气淡得听不出什么情绪。
带着一身的伤颠簸一路被刘宁藏到这里,他声色低哑,从进来起,面上就没什么起伏,别人问不出身世更问不出来意, 只一身残衣坐在这里,整个人冷淡得格格不入。
原本几个看热闹的汉子,也渐觉的无趣了, 纷纷披了衣裳吵嚷着去林场干活去了。唯有李柱关门前又回了头, 意味深长地望了屋内的两人一眼,最后目光又从晚娘移到了坐着的江淮身上,眼中立即涌上一层阴毒,冷嗤一声甩上了门。
晚娘见多识广, 亦早不是那种脸皮儿薄得要命的小姑娘, 自不会轻易被眼前人的冷淡吓退。
她轻笑了声,自顾自给江淮身前的碗里添上饭, 又将碗里的小木勺拿到桶里涤净,才又笑眯眯地走过来。
她抬头看了眼少年冷淡神色,轻哧一声,捧着碗勺袅袅晃晃走到江淮床前,先将饭在自己面前吹了吹,才端着手臂将一勺饭凑到他的嘴边。
“小郎君,吃一口吧。”
前半辈子学得尽是些讨好男人的本事,声线本就酥到骨子里,热饭送在唇边,指头尖儿新染的蔻丹又带着香,心中就颇有几分自得,任凭是谁,也难不从的。
可她举着勺子的手臂端着半晌,到最后脖子都几分僵了,也不见眼前少年动弹一下。
有风轻轻吹进来,衣摆在风下微微摆动,可少年就端坐在那儿,像一尊冷玉雕琢的像,不为所动,不发一言。
有趣。
晚娘也不恼,放下手臂自顾自揉了揉酸了的胳膊肘,笑道:“哎呀,怪我糊涂,眼见着小郎君这一身的伤不处理,怎么吃得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