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隔着白色的纱,极力想将那微弱光亮衬进眼底,可命不由人,没等他瞧过去,那少女的身形又一下散尽。
胸口那颗怦然作响的血肉骤得猛烈缩紧,少年唇角的淡笑终是像蝶翼般振翅散去。
阿雪,实在抱歉。
是我又叫你难过。
侯府正堂,一片花白的缟素之中,一块檀木金字的灵牌上刻着“江氏嫡子江淮之位”,林若雪跪坐在江淮的“灵位”前,续上了案旁的长明灯。
小芸同样一身白地走进来,蹲在了她身旁:“姑娘,上官小姐说了,上官元帅人在西境局势紧张,上官家的人不便出席,望小姐见谅。还有邓公子那边也同样,不便出席但悄悄送了许多钱财过来,说是希望能略出薄力。”
林若雪跪坐回脚跟,轻放下手中剪刀,道:“情况特殊,如今朝堂上晦暗不明,他们能做到如此,已是雪中送炭。”
她又朝一旁停着的棺木望了一眼:“京都的其他人呢?那些旧时同侯府交好的其他世家呢?”
小芸语揶了下,方低着头道:“剩下的那些帖子都没有回应,大抵是不愿意来的……”
林若雪淡淡点头,“不来也好,来了恐生事端,今日之事,要尽量快。“
她站起身,招呼跪在堂外的下人仆从走进来。
今日她按照江文鸢死前的嘱托那样,假装为江淮操办白事,尽量在万氏一族发难前抢占先机,为江门争得一丝游刃的余地。
走进来的仆从白花花地跪了一地。
林若雪手捧三根灵香跪在灵位前,小芸在一旁高喊一声:“拜!”
堂内顿响起一片恸哭之声。
留下的仆从大多是曾经受过侯府恩惠,自愿留下的。如今江府一连失了两位族人,他们哭得也都真切,真心为了侯府的一朝之变,流泪唏嘘。
哭完了,林若雪向门边招招手,几个一直侯在门边的壮汉会意走进,四个人分别站在停放的棺木的一角。
站在最前的一个大喊一声:“起!”几个人纷纷使力,眼看着就要将那棺木抬离地面。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
先是一阵刀剑和石器碰撞之声,不用想便知是有人硬掀翻了侯府门口的石狮子。再是一群人高亢的争执叫骂声,随着纷杂脚步离厅堂渐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