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玉虽然嘴上说着让他们好好干活,别给他丢脸,但是临走前还是拉着穆和言和许攸,小声交代着几个孩子就不要给重活了。
“放心吧!我们会看着呢!”
牛车渐行渐远,慢慢离开他们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三毛:“大哥说的对!”
“二哥说的对!”
落魄举人(一)
桌上的小竹筒, 还有大半碗的糖水,陆怀希舍不得喝完了,小心给存放着。
他盯着这个竹筒, 笑的有些腼腆含蓄,这糖水真好喝,等他去京城以后怕是都不能再喝到了,真是有些可惜了。
为双亲守孝三年,明年的春闱他势在必得, 此次更是带上了全村人的期望,待他功成名就, 爹娘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陆怀希擦擦眼角的湿意, 不再去想其他的,拿起一旁都被翻得起毛边的手抄本,再次将其熟读与心。
糖水铺子今日多了三个小萝卜头, 虽说没什么大作用, 不过这一个个好学得不行的模样倒是激起了大家的斗志。
特别是同在后院的两个洗碗小工,总不能被东家瞧见他们连小孩儿都不如吧, 干得更是起劲了。
田有望时不时就往外面看看,想再次见到那个身影。
得了田玉的授意,糖水铺子会每隔几日就在门口摆上一锅普通糖水, 糖放的少, 也不怎么甜, 更没有其他的小料给配着。
有那需要的,自己带碗来取便是。
因此, 每每到了这时候, 总是会格外的忙碌些, 哪怕就是店里的人手都已经增加了不少, 也会有些忙不过来。
而田有望也是在这里喧闹的人群中,一眼就瞧见了捂着肚子,频频往这边看过来的陆怀希。
似乎是赶了太久的路,哪怕发髻并未有一丝凌乱,却还是难掩脸上的疲倦,他背上的包袱很小,怕是根本都没装什么,衣摆处也是磨损得厉害的痕迹。
即便这般落魄,周身气质依旧引人注目,田有望有些看呆了。
田有望在等着这人上前来。
甚至都想好了,他好像没有带碗,或许可以拿一个竹筒杯给他。
不过结果却是令他失望的,那人纠结半晌还是走开了。
田有望有些不解,看起来明明很饿了,怎么还要强撑着?难不成还不知道这是不要钱的?
田有望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如此在意,他回铺子拿上一个竹筒杯,装满了草莓糖水,再给加了不少的料,记在自己账上。
他急忙追了出去。
人太多了,田有望在里面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到那个身影。
“那个!小兄弟!等一等!”
陆安并不知道身后有人在叫他,依旧没停下脚步,他正在给自己找一个落脚点,能让他今晚不再睡在树林街道上。
穿过重重叠叠的人群,拐角的小巷安静许多,依旧有那浓浓散不去的香甜的糖水味儿,陆怀希吞了吞口水,试图避开鼻尖的那几缕香。
却在这时,肩上传来的温度让他吓了一跳,反射性就要把那人一个过肩摔在地上。
亏得田有望及时叫停,不然不止他的人,怕是那糖水也定是要洒一地的,那就太可惜了。
“诶诶诶!我没有恶意的,小兄弟。”
熟悉的声音,不就是刚才他听到的。
居然是在叫他吗?
陆怀希有些疑惑,不过也知道自己好像是误解了,连忙把人扶好以后退开两步作礼道歉:“实在抱歉,是我唐突了,这位小哥叫我可是有事?”
田有望这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无事无事,不对!还是有事的!这个给你。”
他递上这个竹筒塞进陆怀希的怀里,突然有点期待,这人看到里面的东西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陆怀希感受着手中的重量,没反应过来,那股香更近更浓了些,真的好饿,不过他知道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还是这样来路不明的人拿给他的。
他又把竹筒推了回去:“这位小哥,这东西我不能要,还是请你拿回去吧。”
“不不不,你别误会,我不是坏人,我是田记糖水铺子的伙计,叫田有望,这铺子是我阿弟的,咱们铺子每隔几日都有免费的糖水,刚才我瞧你似乎有些渴了,这是你的那份,不要银钱的。”
田有望许久没再说谎,倒是让他有些不习惯了,话在嘴边都要转上好几圈,生怕伤到那人的面子,倒显得他说话慢吞吞的。
陆怀希有些克制不住地舔了舔嘴唇,刚才他确实是在哪糖水铺子门口转悠了许久,他不是不知道这糖水是白拿的,可是他没有碗,是不能过去排队的。
陆怀希身上的还有十两银,是他所有的盘缠。
当初考上举人的时候,官府奖励给他的银钱多数给了家中带病的爹娘买药,最终钱没了,人也没了,可是他并不后悔。
剩下的银钱给爹娘置办了一副好的棺木,把两人下葬以后,他已经身无分文。
这十两还是老村长带着他到各家各户求来的,作他进京赶考的盘缠用,不是没有那富商递出橄榄枝,均被陆怀希给回拒了,来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不屑与之为伍。
再加上他要守孝三年,谁知道这三年以后会是怎样的光景,说不准到时候学识怕都忘光了,渐渐地也就没有人再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