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觉得是,那么根据真话牌,他会说【是】,根据说谎牌,他会说【否】。
如果他觉得没有被冤枉,根据真话牌,就要说【否】,根据说谎牌,要说【是】。
也就是说,劳改犯的答案不像黄飞那样注重事实,而是凭着心里的感觉。
很有可能他在事实上确实犯罪了,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冤枉,就像那些杀了人却说自己是被逼的,表示不服要上诉,宣判了还大喊“冤枉”的凶手。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劳改犯坐完牢出来已经洗心革面,他觉得自己罪有应得,而且是心甘情愿接受劳改。
这边,林寻说道:“这道题只能盲选,因为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或许连他自己也未必确定。”
“那就是不用统一答案了?这么快就一盘散沙,对面可是很团结呢”朱迪说。
而胡旭仍在琢磨刚才严飞的话:“刚才为什么说他们是死是活和我们无关?等等,如果现在站在前面的是我或者朱迪,你是不是也会这么说?赢家不会内定了吧?”
“不是内定了。”林寻笑着替严飞回答,“是他有绝对的自信能走到最后,咱们都是炮灰。”
严飞没理会胡旭的质问,却因为林寻的挑衅而扫来一眼,但他没有动怒,甚至没有表情。
如果没有先前那番对话,这会儿严飞绝对不是这种态度。
显然,他对这场精心设计的游戏已经彻底失去兴趣。
这时,胡旭又问了一句:“易杉,你真的无所谓吗?既然系统听你的,那你直接宣布胜利好了,何必耍我们玩儿?你以为自己是谁,上帝吗?”
严飞终于看向胡旭,脸上也终于有了表情。
他的眼神黑黢黢的,有些吓人,就像是要将胡旭的灵魂吸走,胡旭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没有人知道此时严飞的想法,除了在另一个楼道里的许亦为。
两人的意识在这一刻,因为严飞情绪的波动而连接到一起。
也就是这一刻,许亦为的声音出现在严飞的意识中:“如果你觉得这场闹剧很无聊,想结束,我绝对同意。”
严飞没有回应。
“我能读到你现在的想法。”许亦为又道,语速不快,也没有幸灾乐祸,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件事实,“你我和林寻都知道这是虚拟世界,但npc们并不知道。他们以为自己是真实存在的人类,关心生死,在乎输赢,每个人都很投入游戏。其实这场输赢我和林寻同样在意,因为系统已经被你控制了,这是我们走到最后唯一的希望。你现在的角色就相当于造物主,冷眼旁观这里发生的一切,只要没有超出你的计算,你对游戏的结果根本无所谓。除非我们能让你感到危险,你才会出手。”
“我感觉得到,在之前宣布要以游戏决生死的时候,你还很高兴能够参与进来,而且姿态高高在上。就像是游戏的g空降,开启无敌防护模式,将所有玩家耍着玩。可现在,你已经感觉不到乐趣了,你觉得无聊,甚至怀疑自己先前这样做的动机。因为你从心理上已经是真正达到‘造物主’的心态了,可事实上你却不是。这个数据世界之外还有可以决定你生死的‘人’,也许是高维世界的生命,也许是你找来的那些时空盗匪。”
“你说,如果真让你赢了,他们会放你出去吗?一个有趣的玩意儿装在一个‘盒子’里,无聊了可以看一看、逗一逗,何必要将这个玩意儿放出来呢?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一开始系统宣布玩游戏的时候,你看我们的眼神,俯视,充满戏谑和嘲讽。你有没有想过,就在这个‘盒子’上方,也有一个人这样看着你?”
“游戏,我会奉陪到底。不过,有几句话我要送给你——人戏耍小白鼠,是不会选择投入鼠群,和它们一起游戏的。除非,这个人也是鼠。”
chapter 18
结局卷
chapter 18
“除非,这个人也是鼠。”
“除非,这个人也是鼠。”
“除非,这个人也是鼠。”
许亦为的声音回荡在心里,回荡在脑海中,如同梵音绕耳。
这是心里最真实的呼喊,也是最深沉的恐惧。
这一刻严飞的情绪上涌,他非常恨,恨他和许亦为意识共通,恨自己藏不住任何秘密,恨他们有着同样的基因。
原来一个人最厌恶的敌人就是自己,这是多么讽刺的事。
还有一个非常残酷的现实。
严飞知道,当他越生气,越恼怒,越恐惧,这就越说明了许亦为说的都是对的,他说中了。
人类是不会和老鼠一起玩游戏的,就算是旁观,也不会化身老鼠。
那么……
严飞不禁自问,他现在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高维世界的一场实验吗?如果是的话,那么他的结局,他的命运,根本不掌握在自己手上。
他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那很有可能会触碰高维世界的利益。
他的生死、输赢,全都在那个“造物者”的一念之差。
不,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还不确定的事。
严飞很快刹停了思路,令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现在要先离开这个鬼地方,等到出去了再找答案。
是的,就是这样。
然而严飞的想法刚刚形成,场外npc们也发生了变化。
严飞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刚才,因为他的情绪波动,已经被他控制住的系统也因此产生影响,这个世界已经开始紊乱了。
原本禁锢黄飞和劳改犯的光圈已经消失,系统不再广播,游戏中也没有人死亡,原本所说的只能活一个的规则也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