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数百名士卒从远处走来。
所经之处,平整干净的水泥路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士卒从街头走到街尾,而后又是数辆马车并行。
轮胎驶过,依旧没有留下痕迹。
最后是榆生堂的孩子们。
他们笑着闹着,呼啦啦从远处跑来。
“府府大人!”
他们迎着风,跑得很快。
脚踩在水泥路上,发出蹬蹬的声响。
他们奔向韩榆,围住他。
“府府大人,水泥路真的太好了!”
韩榆莞尔,面朝围观百姓,扬声道:“水泥路第一次试行,成功——”
人群中爆发出响亮的欢呼声。
有人在水泥路上又蹦又跳,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
有人趴在地上用力拍打,手疼得直吸气。
更有甚者,直接趴下来上嘴咬,结果差点崩了一嘴的牙。
“这水泥路和云合节一样,都是只有云远府有,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以后肯定其他地方也会有水泥路,但只要咱们是第一个有水泥路的就好啦。”
“这路真好,以后下雨天出门再也不用跟从泥里爬出来的一样了。”
“你们发现没,那边的石碑上写着‘怀清大街’四个字。”
“咦?这条路改名
字了?”
“这个我知道,是吴同知大人提议的,为了纪念知府大人。”
韩榆,字怀清。
只要怀清大街在一日,云远府就不会忘了韩榆。
石碑记载了知府大人为云远府做的所有事。
就算他们相继作古,石碑也会替他们铭记所有的一切。
他们要子子孙孙,千秋万代都记住韩榆。
起初,韩榆不同意以“怀清”给这条街命名。
一来太过张扬,朝中不知多少人眼红韩榆立下的赫赫功绩,就等着揪住他的小辫子,好让他从天堂坠入地狱,再无起复的可能。
此事出于善意,韩榆不愿它被有心之人扭曲利用,成为攻讦自己的理由。
再者说,每天路过以自己的表字命名的大街,会让韩榆觉得很羞耻。
其羞耻程度远胜过“榆生堂”。
但最后韩榆还是没能拗得过他的那群同僚。
以吴同知为首的一群比韩榆大了一轮不止的老男人们无辜又委屈地睁着眼睛看人,大有你不同意我就嗷嗷哭的架势。
韩榆看得眼睛疼,心灵上更是遭受了无法治愈的伤害。
张同知死死憋住笑,用非常沉重的口吻说:“大人,您忍心看李大人这样吗?”
知府大人循声望去,李通判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频率快速眨眼。
然后,两只眼各挤出一滴眼泪。
韩榆:“”
韩榆无语凝噎,良久才开口:“你若感兴趣,本官可以送你去城北的戏班子,宣传噱头可以是‘一府通判竟然这样,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绝对座无虚席。”
这下轮到李通判噎得半死。
韩榆轻叹口气,抬手轻点眉心,最终还是心软了:“罢了,随你们去吧,只是本官有个要求。”
吴同知眼睛一亮:“大人您尽管说,下官会
酌情考虑的。”
“石碑上主要写‘怀清大街’四个字,至于本官这两年做的那些事情”韩榆思忖片刻,“只刻在最底下不显眼的地方,三言两语概括即可。”
吴同知眼珠子一转,满口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