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榆低头往那竹篓里看去,除了两只鸡,还有好些菜蔬,绿油油的很是新鲜。
其他人或背着竹篓,或挎着篮子,里头堆得满满当当,不必想就知道是给谁的。
韩榆有些受宠若惊,回神后连连摆手:“这是本官分内之事,如何当得起诸位这样厚重的心意?”
更遑论,为官者不得收取百姓一针一线。
若是收下,定会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成为攻讦他的理由。
好吧,或许他有那么一点被害者妄想症。
可小心驶得万年船,身处尔虞我诈的官场,前方又有平昌侯为首的世家虎视眈眈,容不得韩榆放松警惕。
百姓们坚持要给,韩榆坚决不肯要。
眼看越来越多的百姓围聚过来,堵得韩榆一行人寸步难行,只能扬声道:“诸位的心意本官已经知晓,但这些东西本官实在不能收下,若诸位坚持,可前往府衙领取一两亩地的新稻种”
话未说完,挤在马前的百姓们毫不犹豫地掉头。
“走走走,去府衙领稻种!”
“我也去!”
“你们谁也别跟我抢,我要领五亩地!”
不过眨眼的功夫,众人便跑得无影无踪。
韩榆:“”
回到府衙,自然又是好一阵恭贺称赞。
韩榆笑道:“今日我等先回去休整,明日本官在迎客楼设庆功宴,诸位若有时间,饮酒作诗也不失为一番趣味。”
官员们自是无有不应。
韩榆回到住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
在黑风寨钻一圈,浑身脏兮兮的,这两天忙着赶路,直接天为被地为床,更是没机会清洗。
九月初,虽已是秋季,仍然出了一身汗,韩榆都能闻到酸臭味。
沐浴完,韩榆拿巾帕擦拭头发,出来就见韩八立在门外。
“主子,越京来信。”
韩榆丢下巾
帕,打开书信。
并非与凌梧有关,而是与平昌侯府有关。
当年的痕迹抹除得太干净,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从接生婆到平昌侯府后院的丫鬟小厮,好像从未在这世上存在过,要么在离开侯府后暴毙而亡,要么直接在侯府消失了。
就算韩榆有心求一个真相,也无从探寻。
不过,这些年即便一无所获,他也没让人停止调查。
终于,在今日有了结果。
当年在平昌侯夫人院子里做洒扫活计的丫鬟,跟平昌侯府的一个管事有了首尾。
那管事早已娶妻,娶的还是平昌侯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
陪嫁丫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最爱拈酸吃醋,但凡管事多看哪个丫鬟一眼,就会找各种理由刁难对方,轻则挨训,重则毁容,结局都是被撵出侯府。
不久后,洒扫丫鬟有了身孕,却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堕掉,只能谎称吃胖了,背着人生下一个男孩。
孩子生下来后,就被管事送给了洒扫丫鬟的远房表兄。
洒扫丫鬟的表兄无法生育,定会好生对待这个孩子,也方便了洒扫丫鬟出府看孩子。
有关这个孩子的存在,除了桂香和管事,整个侯府无一人知晓。
还是孟氏在外吹嘘有个在侯府做事的表妹,韩一才顺藤摸瓜查到她家。
“桂香曾跟她的嫂子孟氏说,当年平昌侯夫人生产后的第二天,平昌侯带了个跛足道士来。”
“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
平昌侯夫人很大声地同平昌侯说话,桂香隐约听见‘命格’‘送走’之类的字眼。”
“那是孟氏最后一次看到桂香,没两天就有侯府的管事来她家传话,说桂香染上急病没了。”
韩榆放下信纸,若有所思地轻点着桌案。
包括桂香在内的所有人,应该是被人口灭口了。
“跛足道士”
正好,他还真认识这么一个跛足道士。
“钱广白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