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先前情绪的起伏太过激烈,现在闻到这味儿,韩榆只觉胃中翻涌,有种想吐的冲动。
只好屏气凝神,被迫接受头顶上方的高分贝摧残。
“韩老六,你刚才听到村长跟松哥儿说了啥没?”
“村长声音那么大,咋会听不到,话说这山崩也是松哥儿预测到的?”
“松哥儿可真有本事,连这都能提前知道。”
“嗤——”
突兀的笑声打断了众人的交谈,也教韩榆拧起眉头。
大家循声望去,眼神逐渐微妙。
“韩老三,你什么意思?”
透过人与人
之间的缝隙,韩榆看清打岔那人的模样。
可不正是三叔韩宏庆。
韩宏庆负手而立,一袭浅色的衣袍干净整洁,身后是黄秀兰母子四人,却不见韩发老两口的踪影。
只见他冷冷一笑:“我可从未听说过山崩可以预测,便是越京的钦天监,里头那么多博学广识的大人都做不到,松哥儿一个半大孩子,又怎能提前预测?”
韩宏庆声音很大,村民们自发安静下来,听他有理有据地辩驳。
“可是村长不都说了”
“松哥儿多半是误打误撞,瞎猫碰着了死耗子,刚好他胡言乱语,又刚好咱们村不幸地遇上了山崩,可不就成了他未卜先知的证明?”
韩宏庆言辞凿凿,语气笃定,还真有一部分人被他说动。
韩老三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虽然村民们不懂什么是钦天监,但也明白了山崩连越京的官老爷都预测不出来,松哥儿又如何能做得到?
估计还真是凑巧。
也有人因为先前的看云识天气,对韩松的本事深信不疑。
刘五德背着竹篓挤过来,上下打量韩宏庆:“韩老三,我记得松哥儿是你亲侄子,你怎么一直跟他对着来,这会子还在拆他的台?”
“你不会是因为几天前的事儿恼上他了吧?”刘五德啧啧两声,“所以才一通胡言,让大家觉得松哥儿只是运气好了点?”
韩宏庆脸色霎时涨红:“你!”
刘五德哈哈哈:“看来还真是这样,
所以你正义直言是假,心存妒忌才是真。”
一边笑,一边晃晃悠悠地走开了。
韩宏庆气急败坏地怒瞪刘五德的背影,高声道:“我一介童生,为何要妒忌松哥儿?”
有个汉子接过话头:“说不准是怕松哥儿抢了你的风头咧。”
韩宏庆:“”
韩榆给刘五德和这位叔点了个赞,敞开了嗓门儿说:“三叔此言差矣,二哥的判断都是有理有据的,您怎能短短几句话,便轻易抹去二哥在书上下的苦功夫?”
这嗓音对韩宏庆而言,颇有些耳熟,一时半会想不出到底在哪听过。
环顾四周,也没见一丝说话之人的身影。
还是韩榆好心提醒:“三叔,我在这呢。”
韩宏庆低头,跟矮萝卜头韩榆遥遥相望。
韩宏庆:“听你这话的意思,松哥儿是从书上学来的?”
韩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没错。”
韩宏庆追问:“是哪本书?回头我定要好生研读一二!”
韩榆仰起脑袋,用“三叔你别无理取闹”的眼神看他:“我跟二哥抄了那么多书,好说也有上百本,如何能记得书名?”
韩宏庆噎得不轻,这下连脖子也涨成了番茄色。
韩榆抿嘴一笑,端的是乖巧无害:“所以下次三叔就不要再胡言乱语啦,这样不仅对二哥,对您也会造成不利的影响,何苦为之?”
“当然我也知道,三叔纯粹是一番好意,只为给二哥正名。二哥这
会儿不在,榆哥儿就替二哥多谢三叔。”
韩宏庆:“”
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他可算明白了,韩榆这小子心眼忒多,最会扮乖装无辜。
两人每每对上,心梗的总是他韩宏庆。
罢了,罢了。
一群愚昧之人,他将来是有大造化的,姑且不与他们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