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封书信抵往了齐鲁,郑芝龙现在还坐在济南,不止他在济南,曾樱也在济南。
后者见到郑芝龙在‘万马齐喑’的情况下,竟然逆流而上,本是高兴振奋的,可随着郑芝龙要造反的消息传到他耳中,曾樱就坐蜡了。
等到他想有所‘警觉’时候,那登州军更已经被郑军给那啥了。万幸他没有被软禁。
等到金陵的同年同窗的书信纷纷来到他案头,曾樱就再也于登莱坐不住,起身直奔济南而来。
“仲含莫觉得惊诧,郑某又何尝愿意跟朝廷撕破脸面?”放下手中的茶盏,郑芝龙很是感慨的说道。
作为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之人,安全第一的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谨慎为上。遵从了心中的紧迫感。现在的他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实话告诉你,郑某恐怕大限将至。是以,这乱贼逆臣的罪名,还是由我来担之。”
郑芝龙很不甘心的,他还有那么多事儿没有去做。一切都仿佛才开了个头,再给他三十年时间,不,哪怕只是十年时间,那也将大大不同。
可心头的那股紧迫感真不是假的。尤其是年节过后,他竟隐隐觉得该到自己离开的时候了。
并不是死亡,具体是什么也没点明白,没什么直接的示意,就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感悟。
这叫他很蛋疼。
他不想“死”啊。
郑芝龙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死,他这具身子才四十来岁啊,正当壮年。筋骨强壮,怎么看都能再活三十年,何况基业大好,完全能叫他一展身手。
一些草根类的穿越者,混个一二十年都比不上他的。
还有那很玄幻的长河与丰碑。这几年的时间下来他也摸索出了一个规律,自己的实力越强,对历史的改变越大,那丰碑上绽放的生机就越蓬勃,祥云也越多,颜色也越玄幻。
冥冥之中他有个感悟,这“离开”并不意味着自己的死亡。郑芝龙死归郑芝龙,他可是魂穿,或许大限来到之日就是他重回21世纪之时呢。
但他真的不想现在就挂了啊。娘希匹的,这比历史上原本的郑芝龙死的都要早。
历史上的郑芝龙也窝窝囊囊的在燕京活了十几年,直到郑成功第三次北伐大败,实力大损,最优秀的将领阵亡了,手中的本钱也近乎输光了,转头跑去了大员,对满清再没有了颠覆性的力量。顺治这才砍了郑芝龙一家人的脑袋。
可现在呢?
自己这个穿越者附体,明明叫郑芝龙比历史上的原本更牛掰了,却反而叫郑芝龙早十几年挂掉。
郑芝龙心中有几天烦躁的真要发疯。最终能保持着冷静,他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最大的依仗或是说庆幸也就是自己还不死吧。
曾樱嘴巴张的大大的,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你,你……”
要不是现在两边的地位不对等,他真想指着郑芝龙的鼻子大骂一声:你是癔症了,还是疯魔了?
有面色红润身体健康的‘大限将至’之人么?
郑芝龙说着话是忽悠他的吧,还是无视他智商的忽悠。
“国公莫要欺人。”
郑芝龙呵呵笑着,对曾樱的指责也不辩解。从全盘上考虑,郑家在这个时候与大明翻脸绝不是一正确的选择。可他却还是尊从了内心的忧虑。
他不得不相信自己‘大限将至’。冥冥之中感觉到的那些,他不能视而不见。就像那一次次出现在他脑子里的长河、丰碑一样。
他的穿越本就很神奇,长河丰碑更是很玄幻,所以他不得不信。
若以此为出发点,郑芝龙觉得自己的行为都是可以理解的。
用自己命不久矣做大前提,怎么做才更有助于郑氏,有助于郑森,那决定不要太简单。
与明廷翻脸是,还更有助于郑森凝聚人心士气。左良玉的前车之鉴啊。
第二当然是对付满清了。现在他还不及,等明清正式交割土地后再说这事儿。
“仲含兄只管拭目以待就是,多则一年,少则半年,讣告必出。”
郑芝龙看着眼前的‘曾胡左李’,自己对他,还有对闽地的张肯堂都是报以厚望的,谁知道这种子种了下去,刚刚生出幼苗,还没成长呢,他就先连根拔起了。
“我郑芝龙若还能再活三十年,又何至于这般着急?我只管静静的看着,看着崇祯帝丢光自家天下,看着那些个士绅名贤露出自己丑陋的真面目,怎的会现在就下场?”
“你信不信,再等十年,我郑家之力将十倍于今日。而大明朝保不准都已经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