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重要的是,之前还一副要南下封国,称孤道寡的郑芝龙,现在竟然谋求的是齐王,这算什么?
不能不叫人多想。
因为齐王就是齐鲁之王,就是山、东之主。
这是不是他在表明自己不会离开齐鲁的信号呢?这是不是他在表明自己不会离开中国,不会离开中原的信号呢?
这是不是他在宣告自己也有意天下的信号呢?
郑芝龙要造反,他要造反!
一系列的等式,张国维就得出了郑芝龙要造反的结论来。
“难怪要把坐镇扬州的自己给召回来。”
洪承畴兵败后返回淮上,立刻被解除了兵权,然后打入牢中待罪。崇祯帝再命史可法出镇凤阳,以张国维出镇扬州。
现在明清就算已经达成协议,崇祯帝召张国维入见,那也不是一点风险都没有的。
可现在的事儿却叫他明白来,与郑芝龙的造反相比,扬州府固然是金陵屏障,但那里好歹有曹变蛟、刘肇基等人在,张国维的离去还真不是事儿。
“郑芝龙已经反了。其麾下军兵已经占了登州和闽地的漳州,封锁官道,紧闭城池,不通南北。锦衣卫在登莱和泉州的坐探已经多日不曾传回消息。曾樱等也不见半分消息传来。此贼拥兵自重,割据一方,怕是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了。”崇祯帝愤怒道。
自从大明国势衰败后,他就逐渐失去了对军兵疆臣的掌控,早前面对左良玉的兵锋,那是日忧夜叹,如锋芒在背。没想到现下左良玉死了,郑芝龙却是‘反’了。
“郑芝龙海寇尔,不修道德,不识仁义,寡廉鲜耻,忘恩负义。若无大明,他区区海寇岂能做大?”崇祯帝气的咬牙切齿。
在场众人都不敢言语。
骆养性啪的跪倒地上,“陛下,郑芝龙谋逆之心,由来已久,臣之锦衣卫多有风闻,只一直不得确凿之证据,不敢胡言乱语,污蔑朝廷大将。此番酿此大祸,臣罪无可赦,还请陛下责罚。”
蒋德璟本已经打定主意只做哑翁的,此时也不由得看了骆养性一眼。这厮明里是个自己请罪,实际上就是坐实郑芝龙谋逆之事啊。
不过他还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不能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现在知道有罪了,朕要你有何用!”崇祯帝对着骆养性疾言厉色的,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在做样子。
骆养性可是崇祯帝的心腹。
“现在郑芝龙已露出反迹,朝廷又当如何处置?今日在场的都是朝廷重臣,朕允你们尽抒己见。”
崇祯今天就是问计的。
郑芝龙别看已经反了,但对金陵的威胁暂时还不大。毕竟郑家的水师没有杀入长江中么。而沈廷扬之前孤身入京,也向崇祯帝表了忠心。郑芝龙要敢来犯金陵,他便是粉身碎骨也当不后退一步!
崇祯帝觉得自己还能很从容的来解决这一问题。
“功高如中山王、开平王者尚是逝后追封,郑芝龙何德何能,竟要生受王爵?”钱谦益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若是应其索求,则朝廷威严又将置于何地?”
真封郑芝龙为齐王了,他能呕出病来的。
“如此狼子野心者杀之且不足,何以授之王爵?”何腾蛟跟着叫道。这家伙跟马士英是同乡,但现在却正积极与东林党靠拢。
“大宗伯(礼部尚书)所言甚是。功高若中山王、开平王尚是逝后追封,郑芝龙何德何能!”
堂上立刻就响起了一片应喝声。
但有赞同的就有反对的,张国维立刻就道:“陛下,臣以为大宗伯此言差矣。郑芝龙手握重兵,举足轻重,岂可轻之?若起恼怒,一遭暴起发作来,朝廷又如何是好?故而臣以为当怀柔以对。”朝廷都对鞑子低头了,何以不能再对郑芝龙低头?
至于以文驭武,以文压武,呵呵,如今乱世时候还是不要言语罢了。
“张阁老老成持重,臣附议。”
“当务之急朝廷该以恢复军力第一。少生事端最佳,对郑芝龙当以怀柔安抚为上!”
两派人僵持不下,第三派人就粉墨登场也。
打头炮的却就是被崇祯帝招入朝的明末巨贪朱大典。捋了捋胡须,说道:“陛下,张阁老此言差矣,大宗伯所言也欠思量。以老臣之见,那郑芝龙如此上奏左右不过是试探朝廷一二。今大义在于陛下,封赏恩出于上,岂有臣子求爵之说?陛下当正言次之。然郑芝龙席卷齐鲁,鏖战河间,劳苦功高,不若该其封爵为莱国公?”
后者可比搞笑一样的泉国公正式多了。
那是正儿八经的商周古国。商代始封,西周为诸侯大国。爵位为侯爵,后改为公爵。唐代的杜如晦,宋代的吕蒙正、寇准,皆被封为莱国公。而且地方也正合适。
可以说是综合了两派观点的中庸了。崇祯帝严峻的脸上露出一抹和缓,相比来还是朱大典合他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