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科脸颊抽了一下,他与郑芝龙一块打过仗,更清楚郑军的手段,“伯爷,郑芝龙军还有一个绝招,看,就是这……”
远远地,马科就看到羊马墙前,拥挤的白马两军将士群中,忽的暴起了一朵朵漂亮的烟花来。
手雷这东西,郑军终于是拿出来了。
郝摇旗整个人踩着马镫都立了起来,“这是……?”
“这是手雷。以竹筒、木罐为外壳,内中藏以药粉,或再装填铁屑碎石,火绳点火后人力投出。臂力强劲者,可轻易将之远掷十步。”
“一旦爆响,外壳飞溅,铁屑碎石横飞,一发即刻笼罩周遭三两丈方圆,使十数人毙伤。”
“这真是杀人利器。怎么没见你们用呢?”郝摇旗不解道。
马科都要翻个白眼了,他要有条件用,鬼才不用呢。“手雷以人臂投掷,故不能太重,否则难以及远。内中必要用精炼之药粉方才使得,只用粗制药粉,则就只可吓人而不能治敌了。可精炼药粉价值甚是高昂,数量更是减少,军中用于炮子尚不足,哪能大批量的制造手雷?也就是郑芝龙,年入千万,家中金山银海,乃是不缺钱的主儿,才舍得这般挥霍。”
一些不必要的话马科都不准备细说,一言带过了。
这造药粉之事,需要的木炭很便宜,可硝石与硫磺就难了。中国的硝石矿多是小型的,还多在汉中川蜀一带,开采运输本就不容易。而要是自己采集硝土熬制土硝,可就是很麻烦很麻烦的事儿了。
何况那硫磺呢?国内自然也有,但开采运输难是一个,品质不高是第二点。
而真要精炼药粉,就先要从原材料入手,麻烦不说,耗费还不小。比如提纯硝石就需要鸡蛋和萝卜,这就是被郑芝龙从钦天监抓来的汤若望和焦勖搞出的那本《火攻挈要》上记载的法子。
效果当然是最好的。
次之只用萝卜,这是宋应星《天工开物》里提及到的。茅元仪《武备志》里提及的法子是只放草木灰水便可。方法不少,知道的人也很多,可真心做的就不多了。
马科自己使人私造的药粉还有一定的质量保证,可数量就不能保证了。提炼硝石和硫磺与熬盐仿佛,好耗费很大的人力和很长的时间的。
而他从朝廷那里拿到的药粉呢?使钱的话还能有些好东西,不用钱,就只能拿到一堆裹鞭炮都嫌不响亮的灰土了。
哪有条件跟郑芝龙比?
后者从日本从大员,都能得到品质一流又成本低廉的硫磺,从天竺可以运入硝石,成本一样低廉。如此可不就随意的糟么。
从上到下用起手雷来,都是一个随便扔。
可不是挥霍么。
就马科与郝摇旗说话的这档口,羊马墙前的手雷爆响已经不是一个个的了,而是一片片的了。
这是在仍手雷吗?这是在扔钱。
“轰轰轰……”
整个羊马墙前,好像一下子变成了火海地狱。一片片的手雷交替炸响!火球烟柱不是一簇簇的,而是一群群地升腾而起,登时就将不知道多少白马两部的军兵包裹在其中了。
白广恩看了真是心疼。
虽然这些兵都是他主动摆出的牺牲品,可这么死,还是叫他看了心疼啊。
羊马墙前彻底变成了一个吞噬人命的死亡之地。
之前被张奎带人抵挡住的白马两部士兵,先是跟聚沙成塔一样,密密麻麻的拥挤在羊马墙前。然后就在一片片的手雷爆裂中被炸的鲜血四溅,染红了脚下大片大片土地。
一时间,这些被手雷炸伤的白马两军士兵的惨叫声都压过了整个战场上的鼓声、号角声、喊杀声!
也不用白广恩、马科再想着怎么来一场惨烈的失败,他们就真的败惨了。
张奎才不会放过良机呢,大吼一声,领着军兵直杀出羊马墙。追在白广恩、马科两部兵马的屁股后头自出了盾车区才停住了脚步。
没办法,两侧的顺军马兵已经围了上来。张奎还岂敢再去追击?
不过即便如此,杀敌俘敌也是不少了。
那些个盾车先前还是掩护两部兵马的挡箭牌,可当他们败退溃逃的时候,却就成为了他们的拦路虎,绊脚石。
“伯爷放心。此只是小挫。待到天色暗下,大雨倾盆时,老夫与马总兵定再提将士攻城。定叫郑贼还回这笔血债。”
白广恩手指着天空密布的黑云,拍着胸脯,‘赤胆忠心’。
乐的郝摇旗三将大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