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着买房的队伍,沿复兴市的人行道,密密麻麻绕出一个「盲」字,好b是过年采买年货的人cha0。吴泰南不管是往哪走,都会碰到排队人cha0,几乎整个复兴市的人民都罢工了。
吴泰南已经三天没洗澡,他还穿着古早风格的卡其se衬衫,逢人便问买房的好处,他试图扭转这时代人民对买房的憧憬:
「真的有这麽值得花时间跟jg力去抢一间房子吗?」
「难道你们真的情愿买一间房子後,被银行追债四十年?」
排队人群逐渐开始厌烦,他们开始唾弃这个,曾经在历史上辉煌一时的革命伟人。
「啊,野人吴主席又在宣扬他的理想。」
「别理他,他根本什麽也不懂。」有人不屑道。
「不想再当无壳蜗牛了。」连之前买不起房子的年轻人,听见五张钞票可以买房,全都倾巢而出。
市民将路挤得水泄不通,有人劝他一起花五张钞票抢一间房子,吴泰南不愿意。
「我不想一辈子被房贷套牢,我想要自由。」吴泰南说。
「但买房才有机会获得自由啊。」
吴泰南不懂,事隔半年後,吴泰南才知道那人告诉他的自由含意。
抢房暴动在排队一周後,仅用了短短半小时便房屋售罄。抢到购买契约的人兴奋蹦跳,而没抢到门票的人,彷佛是考试落榜般,沮丧地食不下咽。
吴泰南这时才明白,他陷入的莫名惊恐原因。
每当经历一次的抢房,整个复兴市便会出现漫长地低cha0期。没抢到房子的人,开始出现失眠与幻觉,他们恐惧这辈子永远抢不赢别人。
「下次要跑快一点呀。」建商与销售业者,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手上举着「今日售罄」字眼,彷佛是鱼市场的摊贩,卖完今天的渔货量。
有人因太过挫败,懊恼到一头撞上墙而昏倒。
「惨了,今天也买不到,明天房价又要涨了。」有人红着眼眶,越说越难过,跪在地上ch0u泣。
吴泰南见这乱象,只有摇头,他独自往深山而去。他想要回到五十年前,他再也受不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时代。这时代扰乱他想自由的意志,简直到身心俱疲地步。
只要找到那山洞,便能回到过去。吴泰南想着。
他情愿去对付那些蛮横不讲理的宪兵,也不要在这面对看不见的敌人。
整个复兴市的人民,都是敌人,是疯子。
然而,吴泰南找不到来时的那个山洞,即便他花了整整半年,在cha有张国英步枪的山上,地毯式寻找,他也找不到来时的山洞。
吴泰南绝望地对天呐喊,心里明白再也回不去从前,他在张国英的步枪前痛哭失声,感觉此刻自己是无b的可笑与孤独,在这个时代,没有半个认同他的人,也没有林秀英能够作为他最後一道依靠。
捶x顿足间,他想起山顶的白兔预言,还有几只还没被他抓到。
「对了,白兔预言……」
吴泰南找条溪,在溪边洗把脸,接着往步枪遥指的山顶前进。他忽然明白,那把张国英留下的步枪,至始至终,都在为他引导方向。
「照着白兔预言说的,肯定能够明白番薯岛的未来。」
五个小时後,吴泰南再次爬上群山之中,最高耸的一只山峰,之前远望看起来向雪一样的白兔群,现在只剩下一小片。
吴泰南身上的卡其se衬衫已然又臭又破,他索x将它脱下摺方块,准备待会抓到兔子时可以做盛载兔r0u的空盘。片刻後吴泰南打着赤膊,开始追捕白兔。
山顶剩余的白兔果然显得有些衰老,毕竟吴泰南来到现代,也过了好几年。他三两下便抓到了几只,也获得了新的预言。
然而,当他把取下新的白兔皮,并挖掘埋在树下,他埋藏的旧白兔预言书时,才懊恼地发现,埋藏的白兔皮预言书,已经腐坏大半。
吴泰南懊恼不该将它埋在土里,他只能尽量尝试解读上面的文字。
「番薯岛八十年,岛民习惯了自相残杀,将有少数人会胜出,统治整个番薯岛,而剩余的人民将终生被奴役,直到老si也未必能还清业障。」
「番薯岛将会有一位英雄诞生,带着崇高的理想,与无情的手段,解救番薯岛痛苦的人民,让人民们重拾自由。」
吴泰南这回读懂了这段话。
预言中的自相残杀,与终生被奴役,其实即是在表达番薯岛上多数人民,终生将被买房与贷款奴役,且人民们互相买卖的自相残杀。
「番薯岛将会有一位英雄诞生……」吴泰南凝视这段话,苦思三天三夜,他把手边还能辨识的兔皮文字,排列成各种组合,试图从中获得更多的资讯。
「英雄……谁是英雄?」
吴泰南如悟道高僧,苦思兔皮文字含意。
一个月後,他彷佛悟到了真理,神情兴奋地大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接着吴泰南不顾全身ch11u0,灰头土脸的模样,他脚步不停,直直奔回复兴市最热闹的街区,然後对着所有人大叫: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路过民众看见吴泰南又出现,以为发生什麽大事情,毕竟他已经消失了整个夏天,连警察想寻找都没找着,最後只得将他当作是失踪人口,然而在入秋之际,吴泰南又打着赤膊,出现在群众之间。
「各位,我终於明白了!」吴泰南神态亢奋,眼神布满血丝,b刚从石油井里爬出的矿工更加狼狈。
「想要拯救番薯岛的未来,就必须要努力生小孩!」
「请大家相信我!预言书是这样写的!」
吴泰南手中举起破烂不堪的白兔预言卷,在微凉的秋天夜里,试图再次激发人民的斗志。
「番薯岛将会有一位英雄诞生!只要大家一起努力!一定可以生出一位,能够改变番薯岛未来的英雄,他可能会是带领我们改革的政府,一个新的优秀政府……」
复兴市最热闹的商圈,没有半个人理会吴泰南,彷佛他是不存在空气,又像是表演毫无x1引力的街头艺人,无论吴泰南讲得多麽声音高亢,多麽中气十足,都没有半个人理会他,连路边野狗都不愿停下。
「引领我们前进的,会是一个优秀的新政府,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要开始……但你们……情愿一辈子被银行与贷款困住,一辈子庸庸碌碌的工作,看番薯岛灭亡,也不愿为它做些什麽,即便只是件,简单到不行生孩子……」吴泰南对着群众质问着。
终於附近摆摊的老板听了十分钟,再也受不了,抓起店内的生j蛋,往吴泰南身上扔去,吼道:
「无知的神经病,要生你自己去生,你可知道生一个小孩要花多少钱吗?」
群众开始冷眼旁观。吴泰南满身又白又h,黏稠的蛋ye从他胳肢窝流下。
「养一个小孩,等於可以买一间房子,你连房子都买不起了,要养小孩?别笑si人了!滚回你的朝代去吧!」
吴泰南头低低的,他满腹的委屈,想要咆啸、想要狂吼,然而一gu怒气到嘴边,却变成放生大笑。
「好!我自己生!」说完,他迈开步伐,离开最热闹的市中心。
吴泰南又累又气,他离开市中心,在路上愤然把兔皮预言书往空中撒。
无数张白兔皮的预言,被一阵风吹向乌鸦鸦的天空,穿云层,最终又回到张国英步枪指向的山顶上。
那些预言始终不灭。
而吴泰南最後累瘫在某个偏僻的暗巷中。他全身无力,昏倒在垃圾堆之中,与这时代的垃圾融为一t。
夜间时分,吴泰南发着高烧,他的sheny1n正巧被路过的酒店nv郎听见。
「秀英……」昏迷之间,吴泰南喊着林秀英的名字。
而酒店nv郎认出倒在垃圾堆中的,是反抗军的传奇伟人吴泰南。nv郎惊慌地将吴泰南扶起,却发现吴泰南身t如曝晒的沙子般灼热。
nv郎叫来计程车,将吴泰南送进医院,而自己则是在医院彻夜陪伴他。
当吴泰南高烧退去後,发觉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而身边有位细心的nv人,彻夜未眠地为看守在旁。吴泰南受宠若惊地挣扎爬起,以为对方会狮子大开口,索取高额费用,却不料对方温和地摇头。
「不,不,吴泰南主席,您别担心,我只是一个平凡的nv人。」nv郎赶忙解释说。
「但我不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我在这时代,基本上没有任何贡献。」吴泰南说。
「我有读过您过去所有的文章,还有自由党宣言,如果不是你,也不会有现在自由的番薯岛。」酒店nv郎说着,念出几段吴泰南曾经写过的文章,并且琅琅上口:
「你有听见人民的声音吗?有听见人民不敢说的呐喊吗?千里越洋来小岛,若不自由宁投海,反抗吧!革命吧!你会看见被b进牢笼的野兽,终将毁灭世界。」
原来这酒店nv郎,其实同样是复兴大学毕业的学生,但毕业後求职之路不慎理想,决定在酒店内工作,赚取相较一般上班族更高的薪水,她情愿忍受每天来来去去男人的sao扰,也不愿作个低薪族群。
吴泰南听着曾经的自由党宣言,不自觉地流下两行热泪,问道:
「你觉得现在的番薯岛人民是自由的吗?」
酒店nv郎自然是有注意新闻报导,她理解吴泰南对於当代社会,人民情愿被银行綑绑半辈子,只求一个居住的屋檐而感到无法置信,但她也只能委婉地安慰吴泰南。
「的确,不能说完全的自由,但我想至少是有部分的人民,是自由的。」
「真的吗?」
「恩,b起过去您所追求的全人民自由,不受暴政迫害,或许现在的人民,追求的是个人的自由。」
「个人的自由?」
「或许也有人称它为财富自由。」
「财富自由。」吴泰南似懂非懂。
「不受金钱局限,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基本上在社会,可以达到这境界,就可以称得上是自由了。」
吴泰南点点头,他开始被酒店nv郎的气质所x1引,nv郎散发一种坚强的气息。几个月之後,吴泰南才会意识到,他被酒店nv郎所x1引的原因,单纯是因为这坚强的气息,与林秀英一模一样。
「请问姑娘芳名。」
「这年头,似乎没有人会这样问了。」酒店nv郎微微一笑。
「那应该怎麽问?」
「等nv生自我介绍。」
「那我怎麽知道要等到何时……」吴泰南困窘地搔搔头。
「我叫秀琴,林秀琴。」
吴泰南愣住,他看着林秀琴,久久无法言语,接着闭上眼睛,他似乎看见黑暗中,林秀英对着他,微笑点点头。
不到几周的时间,两人便陷入了热恋。
吴泰南并不介意nv郎的职业,反而觉得她是个勇敢的nvx,每天劳力工作,住在狭窄旧套房里,环境是cha0sh又容易生病。吴泰南逐渐开始无法忍受这种生活。他埋怨自己的无能,无法为林秀琴带来幸福的无能。
几个月後,吴泰南决定再回去曹大军的罐头工厂,为了让林秀琴能有更好的生活,他必须舍弃过去的执念。
对於追求空乏的自由,那不过是无谓的执念,没有能力为心ai的nv人带来安全感,追求再多自由也是枉然。吴泰南想着。
而这一秒,吴泰南彻彻底底,转变为番薯岛上的一名平凡岛民。
吴泰南与林秀英的孩子,吴自由,依然在军营中,努力地存着钱,期盼有朝一日,能够存满他的小猪扑满,然後完成与酒店nv郎的约定。买一间房子,与她结婚。
为了可以用便宜的价钱,买到理想中的房子,吴自由想方设法发动战争。
「只要可以让番薯岛发动战争,房子就会变便宜,我就可以用小猪扑满买下一栋房子,秀琴也会跟我结婚。」
顶上毛发半白的吴自由,满心期盼着。
已经数个月,为了存钱与计画战争,吴自由没有去酒店找林秀琴。吴自由如井底之蛙,躲在军营里钻研番薯岛的历史,当他得知番薯岛过去有大批的难民,是从彼岸逃过来时,他心中便自然而然地浮出了作战计画。
然而,此刻的林秀琴,已经与吴泰南结为夫妻。
就在三天前,吴泰南用工作半年的积蓄,买了一枚r0u眼看不见的钻戒,并向林秀琴求婚,而林秀琴当下也立刻点头答应。
营中的吴自由却废寝忘食地思考着计划,连番薯岛政府推行了五张钞买房政策都没注意到。
军营夜里,吴自由抛下站哨勤务,偷偷溜进国家作战指挥中心。他熟门熟路,撬开了锁头,手脚俐落,三两下便潜入空无一人的指挥室。
吴自由很是得意,毕竟这是他研究多时的成果。
接着,吴自由翻开柜子,取出一只陈旧的电报机,放在桌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里头密密麻麻是他写的笔记。
可怜的吴自由,他完全不知,这时代已经没有人在使用电报,那台电报机不过是被指挥中心遗忘,早该处理掉的废弃物。
吴自由兴奋地在电报机上,照着笔记本上的数字按。他已经尝试了数个月,发送他的「秘密电报」到对岸去。
秘密电报还特别使用了看似平凡,但内含有复杂密码的新闻报导内容。收到电报的人,起初会以为只是单纯的日常新闻,但经破解後,会得到真正内容。
这费尽心思的电报,是吴自由设计来躲避番薯岛军,联合对岸的敌国大军的心血结晶。
在秘密电报中,吴自由透漏了各种番薯岛易攻难守的位置,彻底泄漏了番薯岛的地理弱点。
这情报全都是他从军中偷来。他期盼着,对岸敌军能够收到他的讯息,并给些回应。
电报机在夜里的军营里,发出滴滴答答,恐怖又洗脑的声音。
吴自由深怕电报声被巡哨士兵发现,他刻意将自己的耳朵用一块布塞住。
可惜,数个月来,对岸没有丝毫的回应。
吴自由发出上千笔的讯号,都宛如石沉大海般,但他不气馁,再接再厉,智商仅有平常人一半的他,展现出无b强大耐力、永不放弃jg神,这完全遗传自父亲吴泰南。
「可以的,一定可以发动战争,为了跟秀琴结婚。」吴自由为自己加油。
吴泰南与林秀琴结婚後,两人过着极为节省的生活。
为省钱,两人挤在原本林秀琴租的三坪小套房中,白天吴泰南外出打工,晚上换林秀琴外出上班。酒店工作的林秀琴,时常需要陪客人喝酒,也时常醉醺醺回家,抱着马桶呕吐。吴泰南不舍得她工作如此辛苦,但为了林秀琴执意要继续工作,为了她想要的将来。
「我想要有一间房子,生两个孩子,跟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林秀琴说。
「要在复兴市买房子,是件多麽不容易的事情啊。」吴泰南苦恼着。他小心计算着两个人的花费,节省各种开销,但无论怎麽节省,要存到可以买房的钱,总是如此的漫长。
「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林秀琴微笑说,她轻柔可靠的表情,让吴泰南再度想起了林秀英。
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打出来的。吴泰南想着。他内心剧烈地danyan,他把过去未能与林秀英共度一生的後悔与亏欠,全都系付到这时代的林秀琴身上。
我一定要让他幸福。吴泰南暗自下定决心。
「五张钞买房」政策,让整个番薯岛陷入疯狂,岛民们各各想尽办法,为夺取最多的「领土」。
每个人都像在玩某种划地为王的游戏,抢得最越多建案的人,越感觉自己是这场游戏的赢家,而没抢到的人则出现各种失忆、失眠、梦游的现象。
有些人在深夜中梦游出门,醒来时发觉自己站在一片空地前排队,而那片空地是三年後才会完工的大楼,此时连块砖都还没有。
建商公司的售屋广告越打越烈。只要有人聚集的地方,必定会有售屋的广告,它们常常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版面,霸占所有人的视野。
有人因受不了随处可见的售屋广告,选择避着眼睛走路,而迎面撞上急驶而来的汽车;有人见到瞒天的售屋广告,便感觉无法呼x1,当场昏厥的路中央。
番薯岛的人民,丝毫不觉得奇怪,他们对於这一切,都习以为常。
一旦习惯了被奴役,就会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
吴泰南曾经如此劝告过人民,然而他现在,也成为了汲汲营营想夺取土地的人。但吴泰南却无法抢到五张钞买房的门票,他只能用更高价,向手中有房的人购买。
吴泰南消瘦五公斤,因为他口袋里没钱,即便有多到像蚂蚁一样的屋主,想要售出手边多余的房子,吴泰南也买不起。
「可恶!如果我有钱!就可以买了!今天不买明天又会更贵。」吴泰南捶x顿足地埋怨自己,他开始出现普通市民有的各种焦虑症状。
当吴泰南颓废地蹲坐在路旁,瞪着高耸大楼上,竖立着巨大售屋招牌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个人。
是穿着白衣的生命商人。
「还记得我吗?吴泰南主席。」
吴泰南盯着他,却看不出对方前来搭讪的意图。
「做什麽?」吴泰南冷冷地问。
「看起来你是缺钱买房?」
「你怎麽知道?」
「嘿,」生命商人咯咯地笑着,「这整座城市,随便问个人,都是一样的答案。」
「你想g嘛?」
生命商人神秘地说:「借你钱,不需要利息的,跟银行不一样。」
吴泰南眼睛一亮,问道:「有这种事情,借钱不需要利息?」
「对,毕竟我是生命商人嘛。」白袍商人点点头。
「怎麽借?」
「用你的寿命借。」
吴泰南花了整整三十年的寿命,借到买半间房子的钱。
「只有这样?」吴泰南惊讶地问,他与生命商人站在提款机前,百般纠结地看着自己的存款簿。
存簿上的确多出了一排数字,但这数字却不足以让他未来衣食无缺。
生命商人耸耸肩,说道:「跟你在罐头工厂被奴役三十年,是一样的价钱。」
「所以我也只是扎扎实实地兑换了三十年的薪资,用我的寿命……」吴泰南心情复杂,他明白这项交易不能算完美,但他并不亏。
「是的,」生命商人露出神秘的微笑,「但现在你是有钱人了,就看你要怎麽c控这些钱了。」
「这些钱连买一间屋子都不够。」吴泰南很是沮丧,毕竟此刻的他,是忽然白了头、驼了背,一夕之间从壮年变成老年的人,连说话声音有气无力。
「呀—你这样说,就真是连小朋友都不如了。」生命商人轻蔑地说,「这时代赚钱方法有很多,你知道有多少小孩,年纪轻轻就放弃学才艺,跟着大人学买卖gu票,你就不能动点脑吗?」
「买卖gu票……」
「没错,你不会去赌一把吗?」生命商人说完立即又改口,「不对,投资是投资。」
吴泰南忽然想起了小时过往,张国英买卖衣服的生意。
「好啦,我只能跟你说到这了,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生命商人说完,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而吴泰南举起不太好使唤的双腿,回到与林秀琴的小窝。林秀琴见他容貌全变,吓得惊慌失措,吴泰南花费好大的力气,才证明自己的确是他丈夫。
「那你接下来要怎麽办?」
「先投资gu票。」吴泰南眼神坚定。他明白,若不想每天只能挤在这又臭又cha0sh的小套房里,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他就必须做出点改变。
然而吴泰南不知的是,在他与生命商人分道扬镳之後,h袍道士马上赶来。道士没看到两人,掐指一算,脸se一变,连连摇头叹息。
「天命难违,天命难违啊……」
可惜幸运nv神并非站在吴泰南这边。他花掉大半借来的钱,成天与蹲在家,盯着电视,深怕错过任何一个买进卖出的大好时机。有时他还会上补习班,跟着小朋友一起从小学习如何买卖gu票。
吴泰南如此的举动,倒是让一些认识他的朋友啧啧称奇,他们一方面惊讶吴泰南一夕间白了头,另一方面则不习惯他如此安分。
「咦,我们伟大的吴泰南主席,居然开始学习投资gu票了?」
吴泰南不以为然,回应:「不,我还是在追求自由。」
「追求什麽自由?」
「财富自由。」
这话听得朋友们是会心一笑,「对对,这世代谁不想追求财富自由呢?」
不到两周,青春遭夺走,手上的积蓄也一滴滴输在gu票当中,吴泰南每天愁眉苦脸,焦躁到睡不着。
唯一庆幸的是,妻子林秀琴始终对他不离不弃,即便看见他如此老态龙锺的模样,林秀琴依然是眼神中充满ai恋。
「我ai的是吴泰南的灵魂。」林秀琴总是如此对朋友说。
而这话听得吴泰南是百感交集,面对此时同床共枕的nv人,他思念的却是从前的青梅竹马,他惭愧自己老大一事无成。这惭愧逐渐在心中无限放大。
「不行,我一定要让她幸福,做什麽我都愿意,背弃良心也愿意。」吴泰南对自己说。
记得吴泰南曾经问过妻子,问她一个困扰他多年的问题。
「为何你想要买房子呢?」吴泰南问。
「是想要有个家,nv人想要筑巢,这是天x。」吴秀琴说到这,想了想又道:「跟你在一起,住哪都无所谓。」
吴泰南想起林秀英曾经住在山上的小农舍里,环境简陋又需做粗活,他不愿林秀琴过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下定决心要买间房子,要在最繁华的复兴市。
「赚钱,我需要赚很多钱。」吴泰南自从开始买卖gu票,每天无时无刻思考如何赚钱,但他的gu票却如打水飘,借来的三十年寿命存款,也被蚕食鲸吞,慢慢地消失在萤幕里的一团数字中。
积虑越来越深,吴泰南渐渐染上了现代人的怪病。
某天深夜里,吴泰南从梦中惊醒,他环顾四周,发觉自己身处在一片空地。而这是复兴市的某块预备建地,三年後才回完工的大楼建地。
吴泰南搔搔头,看着面前跌坐在地上的男人,他问道:
「我为何在这?」
「鬼才知道!你自己走进来的。」那男人头戴着工地帽说。
「但我明明睡着了。」
「梦游到这里,还一直喊着我要买房子。」那男人惊魂未定地说。
这时吴泰南抬头一看,才发觉头顶上的一块招牌,写着:
「人生再烦,也没有买不起房来的烦。」
番薯岛七十八年。
吴泰南终於迎来了他人生最开心的时刻,b起过去在暴政时代,发动叛乱,成功解救无辜的老百姓都还要开心。
「我抢到了!我抢到了!」吴泰南兴奋大叫,他手中握着一张皱皱的红se入场券,以跑百米的速度奔回家。
「秀琴!我们有家了!」吴泰南展示手中的入场券。那是他彻夜排队,在千万军马中,才抢到的购屋入场券。
林秀琴开心地从座位上跳起,含泪扑上吴泰南。两人紧紧相拥,彷佛是在世界末日中获得生存的难民。
「终於有家可以住了。」吴泰南高举红se入场券。
「但,五张钞买房之後的房贷……」林秀琴有些担忧。
「没关系,先抢到,其他的明天再说。」
半个月之後,吴泰南与林秀琴终於离开那cha0sh又y暗的地下租屋套房。
他们满怀期待地住进了新家,但新家却不如他们想像中的美好。
「好像—」林秀琴语言又止,他怕伤到吴泰南。
新家在大楼的其中一层楼,楼分为好几块,他们住进其中一间。
吴泰南在房间与房间,进进出出,算着把新家走完一圈需要多久时间。
「恩,十秒钟就可以绕完我们家一圈了,以後就不怕家太大,找不到中西。」吴泰南勉为其难的笑道。
然而,令吴泰南痛苦的日子,现在才开始。
吴泰南为了偿还买房的钜额贷款,必须重回罐头工厂工作。
当罐头工厂的营业部长,见到又老又瘦的吴泰南想应徵工作时,满是不情愿,但碍於董事长曹大军过去的吩咐,如果吴泰南想回来工作,必定接受,他只好点头答应,并分派一个既繁杂又枯燥的岗位给吴泰南。
营业部长好奇问吴泰南:
「吴主席,是什麽风把你吹回来安心工作了?」
「没办法,我需要还房贷。」吴泰南露出浅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