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太平盛世-6(1/2)

曹家宅屋中的变化不大,简约的木制地板,陈旧的家具散发出的气味,g起吴泰南十多岁在这间屋子里长大的回忆。

吴泰南进门後,睁睁地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沉静在记忆中良久。头顶传来踩地挤压的脚步声,他猜测其他几个兄弟应是也都在家。

五十年过去,不知是否养父曹东宝还记得那最後的餐桌对话,不知他使否依然保有宪兵司令的思想。

「泰南,在j舍里面,有些j特别ai尝试,尝试着舞动牠们的翅膀,想要展翅翱翔,逃离安全的j舍控制,但j是不会飞的,就像人一样,那些越是活跃、越是想逃离j舍控制的j,最终下场就会像—恩……你眼前的这盘烤j,你懂吗?」曹东宝曾经这样说过。

吴泰南甩甩头,心中五味杂陈。曹东宝如今已经百余岁的高龄,且没有自主意识,曾经不可一世的曹东宝,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他,仅是个失智的老人。

过了半天吴泰南才脱下鞋,但正当他准备踩进木板地时,外头庭院传来曹家姊弟等人的聊天声。

「姊,你说,吴泰南有没有机会说服爹,把这块地卖了,咱大家都能分些钱?」小妹曹五君问。

「我看很难,吴泰南那个x,根本没把钱放在眼里,他整天只想着革命,追求遥不可及的乌托邦世界。」

「那你还把他叫来g嘛?」脾气暴躁的曹三君,刚才已经输了一圈,口气自然不好。

「看看老爷子是不是跟他说说话,便能了了心愿。」

「也是,爹这活了一百二十多岁了,都能成妖了,我们活到现在啥也没分到。」曹五君叹道。

「难怪人说,心有寄托便能活得长久。」

「和平,你那杯茶,有下粉吧。」曹五君问道。

「有,当然,」曹和平回应,「但说也奇怪,我们大家都轮流每天送上毒茶了,你说怎麽,这老头子就是依然每天活蹦乱跳。」曹和平不解说道。

「对,真是奇怪,难不成他早看出来,我们送上的茶有毒?没喝?」

「别乱说,我明明看见他喝下去了。」

「是吗?」

「好了,小声点你们,不想把事情ga0砸就安静,这毒茶是慢x的,检验不出来,迟早会发作,就看这次吴泰南的效果了。」曹二君制止姊弟们继续说下去。

「反正吴泰南他又听不见。」曹五君嘀咕着。

门後的吴泰南是听得心底发凉。他们没注意到,吴泰南已经戴上现代科技的助听器,听力与一般人无异。

据吴泰南所知,曹家姊弟为分这块地的财产,已经多次与养父闹翻,但因为曹家官邸位於复兴市中心,地理位置佳,不少建商汲汲营营想取得这片地的所有权,姊弟们五十年来,说什麽就是不肯放手。

走入厨房,吴泰南随手便把毒茶给倒进洗手槽,深褐se的毒茶沿着槽底流进排水孔,留下淡淡的紫se痕迹。

吴泰南觉得这个城市的人都疯了,尤其曹家这口子,疯得最彻底。

楼梯扶手是木头涂上一层反光漆,长年使用下已经黯淡失去光泽,吴泰南依然认得某几处支撑架是有断裂,必须避免去碰撞那些地方。此刻吴泰南有种近乡情怯感。上楼走到底,便是养父曹东宝的卧室,他小心翼翼推开房门,在这之前,吴泰南已经思考过千百种久违的打招呼方式。

养父曹东宝正安静地坐在一张躺椅上,面部仰望窗外天空,像是在欣赏着蓝天白云。

吴泰南这瞬间,莫名想起了小时候张国英最後在小房间里,跟他说过的话。失明的张国英,似乎给他一些建议,但年久忆衰,吴泰南总是想不起来,张国英在人生的最後,究竟给了他什麽忠告。

正当吴泰南陷入回忆时,仰躺着的曹东宝先开口说话了,从他嗓门里发出沙哑的气音。

「啊,我们家那只想要自由的j,可终於飞回来了。」曹东宝微微笑说。

「我回来了。」吴泰南本想叫声爹,但最终还是没能喊出。他这辈子没叫过曹东宝爹,在吴泰南心中,唯一的父亲永远只有张国英。

「怎麽样?获得自由的感觉,充实吗?」曹东宝问。

「复兴市……不,整个番薯岛的人民,从来没有自由过,以前没有,现在又更加困难了。」

曹东宝的侧脸,看起来像是无数条小树g盘结而成,皮肤皱褶地几乎看不到眼睛。他嘴角微微抖动,吴泰南把嘴角抖动视为笑容。

「无论生在什麽年代,无论多努力反抗社会,都不可能获得完全的自由,懂吗?」

「不,若政府有所作为,番薯岛的市民会更加平等自由,我们缺乏的,是有作为的政府。」吴泰南强烈表达心中的不满。

曹东宝显然是没太多力气与吴泰南争论,他仅仅是说三句话,便让自己气喘吁吁。吴泰南想把躺椅推到yan光直s不到的地方,免得曹东宝暴露在过强的yan光底下,但他使尽全力试图推动躺椅,躺椅却纹风不动。

正当吴泰南感觉奇怪,他查看躺椅下的支架时,曹东宝说话了。

「别白费力气了,泰南,这个社会终究是会走向毁灭的,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你所做的都是徒劳无功,多为自己想想吧。」

吴泰南无法反驳,因为走向毁灭的预言,他在白兔皮预言书上也有看过。

正当吴泰南检查躺椅下的支架时,发现那支架紧紧连在地面,再靠近仔细瞧,吴泰南才发觉,原来躺椅是从木制地板上长出来的,而躺椅旁边还有数条紫se痕迹。

吴泰南很快认出那淡紫se痕迹,来自刚刚的毒茶。

张东宝长年来,都将毒茶倒在地上。吴泰南的心里稍稍安下心。

然而,当他站起身时,却发觉方才坐在躺椅上的曹东宝已然消失,取而代之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颗长在木制地板上的小棕梠树。

棕梠树长到天花板,又弯着腰,往窗外继续长,yan光照进室内,让棕梠树显得生气b0b0。

「这……」吴泰南大惊失se,他退到墙边,久久无法言语。

而片刻後,曹陆军推开门,走进来便对着吴泰南说:

「曹二姑姑想看你有没有把茶给爷爷喝,他怕你忘记了,而你果然是忘记了。」

说着,曹陆军端着一杯相同颜se茶,走向那颗棕梠树,说道:

「来,爷爷该喝茶了。」

接着,陆军把茶倒在棕梠树旁边的地板上。

茶渗入地面,出现新的一条淡紫se,而曹陆军满意的点点头,又退出房间

番薯岛七十五年後,分为两种人,一种是有房子的人,一种是没房子的人。吴泰南属於後者。

走下楼梯时,吴泰南不禁想起自己的身世。

吴泰南的爸妈,没有留给他任何东西,甚至连个可以躺着睡觉的婴儿床也没有。

所有一切,都只能靠他的双手,而他至今三十多岁,把时间花在追求遥不可及的「自由」上,是否一切都太过不真实。

他何尝不想要有个温暖的家。

吴泰南看着曹家宅,这个看似与他有关,又与他无关的地方,心里有些动摇。

「老爷子有说什麽吗?」曹二君慢条斯理的说。

「没说什麽。」吴泰南态度冷漠。

「唉,怎麽这麽冥顽不灵。」曹五君摇摇头。

而吴泰南见没有人要招呼他,便决定先行离开。

「他们把一颗棕梠树当作是曹将军,他们是永远无法得到这块地的。」吴泰南想着。

就在吴泰南推开宅院门,要离开曹家府时,一幕夸张又有趣的现象,出现在吴泰南眼前。

院子外的街道上,传来拥挤的跑步声,像是宪兵队正在执行的追捕,而叛乱份子正在逃跑,听来是一模一样。

吴泰南开门,见到大批民众蜂拥而过,他下意识地躲到门後,却不知,他挡到曹三君与曹五君,反被从後撞开。吴泰南一pgu跌在地上,瞪大眼看着三姊妹,明明刚还是行动缓慢,只能坐在板凳上打牌的大婶们,此刻居然健步如飞。

「曹陆军去叫你爸下来!快点!」曹二君大吼。

「姊不用叫了啦!四弟跟六弟去了也没用。」曹三君慌张地喊着,他头往外伸,看着外头奔跑的人,她暴躁地跺脚。

「姊,我先去了。」曹五君眼见人群越来越多,丢下一句,人便话跑了,曹三君想制止时,她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睡袋,帐篷,板凳带着……」曹二君毕竟也是七八十多岁的人,她仅能指挥着侄子曹陆军。

吴泰南此刻还0不着头脑,明明是已经解除禁令,番薯岛上已没暴政,为何还会有类似反抗的青年军在街上奔跑。他遥遥望向後方人群,的确没有半个宪兵。

「你们……」吴泰南听见曹二君吩咐要带上睡袋、帐篷,困惑地问道,「是要逃命吗?」

「逃什麽命,你还活在哪个时代。」曹三君暴躁地轮动手臂,催促着臃肿的曹陆军动作快些。

「不然,你们要做什麽?」

「这麽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你真的是活在过去的野人耶!」曹三军冲去将睡袋抢过来,便往人群里钻去。

「奇怪,明明网路上说开卖时间是一周後,为何这麽早就有人开始行动了。」曹陆军抓抓後脑勺,望向人群。

「开卖?」吴泰南问。

曹陆军点点头说:「附近有个一栋新建的大楼,建商准备要开卖了,大家都很期待,刚跑过去的人,都是要去排队的。」

「何时开始卖?」

「下礼拜。」

「要排队一个礼拜?为了买一间屋子?」

「对啊,这不是很正常?所以才要带睡袋跟帐篷。」

吴泰南瞠目结舌,他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曹陆军。

「最近政府有新的政策,用五张钞票,就可以跟银行借钱买房子。」

「但用五张钞票买房,跟银行的借钱……却要用一辈子还钱啊!」吴泰南无法置信的说。

曹陆军耸耸肩,反而用困惑的表情俯视坐在地上的吴泰南。

「咦?吴叔,你不知道吗?」

吴泰南此刻陷入一种莫名的惊恐。他一时间还无法消化来自t内的惊恐原因。

「反正大不了,再卖掉就好啦,卖掉还能再赚一笔,所以才会有这麽多人热衷买房子。」曹陆军说。

「曹陆军,不用浪费时间跟他解释了,我们得快点。」曹二君提着板凳,以她乾瘪的双腿,卖力慢跑向前,跟在大部队的後方。

「五张钞票,换一间房子,还不起贷款就卖掉,还能赚钱,吴叔,你要不要加入?」曹陆军气喘吁吁地说。他顶着r0u肚子,一同朝人群跑去。

吴泰南的观念受到强烈的打击,他惊讶现代的番薯岛市民们,对於一个居住的家,原来是如此的疯狂。

这时,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笑咪咪的沿着路边走来,他尖头锐面,双眼似闭又似开,嘴里念着一段话:

「世人都晓买房好,唯有房价跌不了,古今烈士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没了。」

吴泰南慢慢地站起身,他不想理会这白衣男人,然而白衣男人却拍拍额头,先跟吴泰南自我介绍起来。

「啊,你是吴泰南,自由党主席,你好你好……」他想伸手跟吴泰南握手,手却尴尬地宣在半空,一会後又自己收了回去。

「我是生命商人,需要借钱的话,可以找我,」白衣生命商人露出神秘的微笑,「不过呢,现在可能不是时候,因为政府推动的五张钞票政策,让所有人都买得起房了,暂时可能不需要我。」

吴泰南没瞧他,往人群的反方向走去。

「你不跟大家去抢房子吗?」生命商人问。

「没兴趣。」

抢着买房的队伍,沿复兴市的人行道,密密麻麻绕出一个「盲」字,好b是过年采买年货的人cha0。吴泰南不管是往哪走,都会碰到排队人cha0,几乎整个复兴市的人民都罢工了。

吴泰南已经三天没洗澡,他还穿着古早风格的卡其se衬衫,逢人便问买房的好处,他试图扭转这时代人民对买房的憧憬:

「真的有这麽值得花时间跟jg力去抢一间房子吗?」

「难道你们真的情愿买一间房子後,被银行追债四十年?」

排队人群逐渐开始厌烦,他们开始唾弃这个,曾经在历史上辉煌一时的革命伟人。

「啊,野人吴主席又在宣扬他的理想。」

「别理他,他根本什麽也不懂。」有人不屑道。

「不想再当无壳蜗牛了。」连之前买不起房子的年轻人,听见五张钞票可以买房,全都倾巢而出。

市民将路挤得水泄不通,有人劝他一起花五张钞票抢一间房子,吴泰南不愿意。

「我不想一辈子被房贷套牢,我想要自由。」吴泰南说。

「但买房才有机会获得自由啊。」

吴泰南不懂,事隔半年後,吴泰南才知道那人告诉他的自由含意。

抢房暴动在排队一周後,仅用了短短半小时便房屋售罄。抢到购买契约的人兴奋蹦跳,而没抢到门票的人,彷佛是考试落榜般,沮丧地食不下咽。

吴泰南这时才明白,他陷入的莫名惊恐原因。

每当经历一次的抢房,整个复兴市便会出现漫长地低cha0期。没抢到房子的人,开始出现失眠与幻觉,他们恐惧这辈子永远抢不赢别人。

「下次要跑快一点呀。」建商与销售业者,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手上举着「今日售罄」字眼,彷佛是鱼市场的摊贩,卖完今天的渔货量。

有人因太过挫败,懊恼到一头撞上墙而昏倒。

「惨了,今天也买不到,明天房价又要涨了。」有人红着眼眶,越说越难过,跪在地上ch0u泣。

吴泰南见这乱象,只有摇头,他独自往深山而去。他想要回到五十年前,他再也受不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时代。这时代扰乱他想自由的意志,简直到身心俱疲地步。

只要找到那山洞,便能回到过去。吴泰南想着。

他情愿去对付那些蛮横不讲理的宪兵,也不要在这面对看不见的敌人。

整个复兴市的人民,都是敌人,是疯子。

然而,吴泰南找不到来时的那个山洞,即便他花了整整半年,在cha有张国英步枪的山上,地毯式寻找,他也找不到来时的山洞。

吴泰南绝望地对天呐喊,心里明白再也回不去从前,他在张国英的步枪前痛哭失声,感觉此刻自己是无b的可笑与孤独,在这个时代,没有半个认同他的人,也没有林秀英能够作为他最後一道依靠。

捶x顿足间,他想起山顶的白兔预言,还有几只还没被他抓到。

「对了,白兔预言……」

吴泰南找条溪,在溪边洗把脸,接着往步枪遥指的山顶前进。他忽然明白,那把张国英留下的步枪,至始至终,都在为他引导方向。

「照着白兔预言说的,肯定能够明白番薯岛的未来。」

五个小时後,吴泰南再次爬上群山之中,最高耸的一只山峰,之前远望看起来向雪一样的白兔群,现在只剩下一小片。

吴泰南身上的卡其se衬衫已然又臭又破,他索x将它脱下摺方块,准备待会抓到兔子时可以做盛载兔r0u的空盘。片刻後吴泰南打着赤膊,开始追捕白兔。

山顶剩余的白兔果然显得有些衰老,毕竟吴泰南来到现代,也过了好几年。他三两下便抓到了几只,也获得了新的预言。

然而,当他把取下新的白兔皮,并挖掘埋在树下,他埋藏的旧白兔预言书时,才懊恼地发现,埋藏的白兔皮预言书,已经腐坏大半。

吴泰南懊恼不该将它埋在土里,他只能尽量尝试解读上面的文字。

「番薯岛八十年,岛民习惯了自相残杀,将有少数人会胜出,统治整个番薯岛,而剩余的人民将终生被奴役,直到老si也未必能还清业障。」

「番薯岛将会有一位英雄诞生,带着崇高的理想,与无情的手段,解救番薯岛痛苦的人民,让人民们重拾自由。」

吴泰南这回读懂了这段话。

预言中的自相残杀,与终生被奴役,其实即是在表达番薯岛上多数人民,终生将被买房与贷款奴役,且人民们互相买卖的自相残杀。

「番薯岛将会有一位英雄诞生……」吴泰南凝视这段话,苦思三天三夜,他把手边还能辨识的兔皮文字,排列成各种组合,试图从中获得更多的资讯。

「英雄……谁是英雄?」

吴泰南如悟道高僧,苦思兔皮文字含意。

一个月後,他彷佛悟到了真理,神情兴奋地大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接着吴泰南不顾全身ch11u0,灰头土脸的模样,他脚步不停,直直奔回复兴市最热闹的街区,然後对着所有人大叫: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路过民众看见吴泰南又出现,以为发生什麽大事情,毕竟他已经消失了整个夏天,连警察想寻找都没找着,最後只得将他当作是失踪人口,然而在入秋之际,吴泰南又打着赤膊,出现在群众之间。

「各位,我终於明白了!」吴泰南神态亢奋,眼神布满血丝,b刚从石油井里爬出的矿工更加狼狈。

「想要拯救番薯岛的未来,就必须要努力生小孩!」

「请大家相信我!预言书是这样写的!」

吴泰南手中举起破烂不堪的白兔预言卷,在微凉的秋天夜里,试图再次激发人民的斗志。

「番薯岛将会有一位英雄诞生!只要大家一起努力!一定可以生出一位,能够改变番薯岛未来的英雄,他可能会是带领我们改革的政府,一个新的优秀政府……」

复兴市最热闹的商圈,没有半个人理会吴泰南,彷佛他是不存在空气,又像是表演毫无x1引力的街头艺人,无论吴泰南讲得多麽声音高亢,多麽中气十足,都没有半个人理会他,连路边野狗都不愿停下。

「引领我们前进的,会是一个优秀的新政府,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要开始……但你们……情愿一辈子被银行与贷款困住,一辈子庸庸碌碌的工作,看番薯岛灭亡,也不愿为它做些什麽,即便只是件,简单到不行生孩子……」吴泰南对着群众质问着。

终於附近摆摊的老板听了十分钟,再也受不了,抓起店内的生j蛋,往吴泰南身上扔去,吼道:

「无知的神经病,要生你自己去生,你可知道生一个小孩要花多少钱吗?」

群众开始冷眼旁观。吴泰南满身又白又h,黏稠的蛋ye从他胳肢窝流下。

「养一个小孩,等於可以买一间房子,你连房子都买不起了,要养小孩?别笑si人了!滚回你的朝代去吧!」

吴泰南头低低的,他满腹的委屈,想要咆啸、想要狂吼,然而一gu怒气到嘴边,却变成放生大笑。

「好!我自己生!」说完,他迈开步伐,离开最热闹的市中心。

吴泰南又累又气,他离开市中心,在路上愤然把兔皮预言书往空中撒。

无数张白兔皮的预言,被一阵风吹向乌鸦鸦的天空,穿云层,最终又回到张国英步枪指向的山顶上。

那些预言始终不灭。

而吴泰南最後累瘫在某个偏僻的暗巷中。他全身无力,昏倒在垃圾堆之中,与这时代的垃圾融为一t。

夜间时分,吴泰南发着高烧,他的sheny1n正巧被路过的酒店nv郎听见。

「秀英……」昏迷之间,吴泰南喊着林秀英的名字。

而酒店nv郎认出倒在垃圾堆中的,是反抗军的传奇伟人吴泰南。nv郎惊慌地将吴泰南扶起,却发现吴泰南身t如曝晒的沙子般灼热。

nv郎叫来计程车,将吴泰南送进医院,而自己则是在医院彻夜陪伴他。

当吴泰南高烧退去後,发觉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而身边有位细心的nv人,彻夜未眠地为看守在旁。吴泰南受宠若惊地挣扎爬起,以为对方会狮子大开口,索取高额费用,却不料对方温和地摇头。

「不,不,吴泰南主席,您别担心,我只是一个平凡的nv人。」nv郎赶忙解释说。

「但我不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我在这时代,基本上没有任何贡献。」吴泰南说。

「我有读过您过去所有的文章,还有自由党宣言,如果不是你,也不会有现在自由的番薯岛。」酒店nv郎说着,念出几段吴泰南曾经写过的文章,并且琅琅上口:

「你有听见人民的声音吗?有听见人民不敢说的呐喊吗?千里越洋来小岛,若不自由宁投海,反抗吧!革命吧!你会看见被b进牢笼的野兽,终将毁灭世界。」

原来这酒店nv郎,其实同样是复兴大学毕业的学生,但毕业後求职之路不慎理想,决定在酒店内工作,赚取相较一般上班族更高的薪水,她情愿忍受每天来来去去男人的sao扰,也不愿作个低薪族群。

吴泰南听着曾经的自由党宣言,不自觉地流下两行热泪,问道:

「你觉得现在的番薯岛人民是自由的吗?」

酒店nv郎自然是有注意新闻报导,她理解吴泰南对於当代社会,人民情愿被银行綑绑半辈子,只求一个居住的屋檐而感到无法置信,但她也只能委婉地安慰吴泰南。

「的确,不能说完全的自由,但我想至少是有部分的人民,是自由的。」

「真的吗?」

「恩,b起过去您所追求的全人民自由,不受暴政迫害,或许现在的人民,追求的是个人的自由。」

「个人的自由?」

「或许也有人称它为财富自由。」

「财富自由。」吴泰南似懂非懂。

「不受金钱局限,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基本上在社会,可以达到这境界,就可以称得上是自由了。」

吴泰南点点头,他开始被酒店nv郎的气质所x1引,nv郎散发一种坚强的气息。几个月之後,吴泰南才会意识到,他被酒店nv郎所x1引的原因,单纯是因为这坚强的气息,与林秀英一模一样。

「请问姑娘芳名。」

「这年头,似乎没有人会这样问了。」酒店nv郎微微一笑。

「那应该怎麽问?」

「等nv生自我介绍。」

「那我怎麽知道要等到何时……」吴泰南困窘地搔搔头。

「我叫秀琴,林秀琴。」

吴泰南愣住,他看着林秀琴,久久无法言语,接着闭上眼睛,他似乎看见黑暗中,林秀英对着他,微笑点点头。

不到几周的时间,两人便陷入了热恋。

吴泰南并不介意nv郎的职业,反而觉得她是个勇敢的nvx,每天劳力工作,住在狭窄旧套房里,环境是cha0sh又容易生病。吴泰南逐渐开始无法忍受这种生活。他埋怨自己的无能,无法为林秀琴带来幸福的无能。

几个月後,吴泰南决定再回去曹大军的罐头工厂,为了让林秀琴能有更好的生活,他必须舍弃过去的执念。

对於追求空乏的自由,那不过是无谓的执念,没有能力为心ai的nv人带来安全感,追求再多自由也是枉然。吴泰南想着。

而这一秒,吴泰南彻彻底底,转变为番薯岛上的一名平凡岛民。

吴泰南与林秀英的孩子,吴自由,依然在军营中,努力地存着钱,期盼有朝一日,能够存满他的小猪扑满,然後完成与酒店nv郎的约定。买一间房子,与她结婚。

为了可以用便宜的价钱,买到理想中的房子,吴自由想方设法发动战争。

「只要可以让番薯岛发动战争,房子就会变便宜,我就可以用小猪扑满买下一栋房子,秀琴也会跟我结婚。」

顶上毛发半白的吴自由,满心期盼着。

已经数个月,为了存钱与计画战争,吴自由没有去酒店找林秀琴。吴自由如井底之蛙,躲在军营里钻研番薯岛的历史,当他得知番薯岛过去有大批的难民,是从彼岸逃过来时,他心中便自然而然地浮出了作战计画。

然而,此刻的林秀琴,已经与吴泰南结为夫妻。

就在三天前,吴泰南用工作半年的积蓄,买了一枚r0u眼看不见的钻戒,并向林秀琴求婚,而林秀琴当下也立刻点头答应。

营中的吴自由却废寝忘食地思考着计划,连番薯岛政府推行了五张钞买房政策都没注意到。

军营夜里,吴自由抛下站哨勤务,偷偷溜进国家作战指挥中心。他熟门熟路,撬开了锁头,手脚俐落,三两下便潜入空无一人的指挥室。

吴自由很是得意,毕竟这是他研究多时的成果。

接着,吴自由翻开柜子,取出一只陈旧的电报机,放在桌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里头密密麻麻是他写的笔记。

可怜的吴自由,他完全不知,这时代已经没有人在使用电报,那台电报机不过是被指挥中心遗忘,早该处理掉的废弃物。

吴自由兴奋地在电报机上,照着笔记本上的数字按。他已经尝试了数个月,发送他的「秘密电报」到对岸去。

秘密电报还特别使用了看似平凡,但内含有复杂密码的新闻报导内容。收到电报的人,起初会以为只是单纯的日常新闻,但经破解後,会得到真正内容。

这费尽心思的电报,是吴自由设计来躲避番薯岛军,联合对岸的敌国大军的心血结晶。

在秘密电报中,吴自由透漏了各种番薯岛易攻难守的位置,彻底泄漏了番薯岛的地理弱点。

这情报全都是他从军中偷来。他期盼着,对岸敌军能够收到他的讯息,并给些回应。

电报机在夜里的军营里,发出滴滴答答,恐怖又洗脑的声音。

吴自由深怕电报声被巡哨士兵发现,他刻意将自己的耳朵用一块布塞住。

可惜,数个月来,对岸没有丝毫的回应。

吴自由发出上千笔的讯号,都宛如石沉大海般,但他不气馁,再接再厉,智商仅有平常人一半的他,展现出无b强大耐力、永不放弃jg神,这完全遗传自父亲吴泰南。

「可以的,一定可以发动战争,为了跟秀琴结婚。」吴自由为自己加油。

吴泰南与林秀琴结婚後,两人过着极为节省的生活。

为省钱,两人挤在原本林秀琴租的三坪小套房中,白天吴泰南外出打工,晚上换林秀琴外出上班。酒店工作的林秀琴,时常需要陪客人喝酒,也时常醉醺醺回家,抱着马桶呕吐。吴泰南不舍得她工作如此辛苦,但为了林秀琴执意要继续工作,为了她想要的将来。

「我想要有一间房子,生两个孩子,跟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林秀琴说。

「要在复兴市买房子,是件多麽不容易的事情啊。」吴泰南苦恼着。他小心计算着两个人的花费,节省各种开销,但无论怎麽节省,要存到可以买房的钱,总是如此的漫长。

「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林秀琴微笑说,她轻柔可靠的表情,让吴泰南再度想起了林秀英。

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打出来的。吴泰南想着。他内心剧烈地danyan,他把过去未能与林秀英共度一生的後悔与亏欠,全都系付到这时代的林秀琴身上。

我一定要让他幸福。吴泰南暗自下定决心。

「五张钞买房」政策,让整个番薯岛陷入疯狂,岛民们各各想尽办法,为夺取最多的「领土」。

每个人都像在玩某种划地为王的游戏,抢得最越多建案的人,越感觉自己是这场游戏的赢家,而没抢到的人则出现各种失忆、失眠、梦游的现象。

有些人在深夜中梦游出门,醒来时发觉自己站在一片空地前排队,而那片空地是三年後才会完工的大楼,此时连块砖都还没有。

建商公司的售屋广告越打越烈。只要有人聚集的地方,必定会有售屋的广告,它们常常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版面,霸占所有人的视野。

有人因受不了随处可见的售屋广告,选择避着眼睛走路,而迎面撞上急驶而来的汽车;有人见到瞒天的售屋广告,便感觉无法呼x1,当场昏厥的路中央。

番薯岛的人民,丝毫不觉得奇怪,他们对於这一切,都习以为常。

一旦习惯了被奴役,就会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

吴泰南曾经如此劝告过人民,然而他现在,也成为了汲汲营营想夺取土地的人。但吴泰南却无法抢到五张钞买房的门票,他只能用更高价,向手中有房的人购买。

吴泰南消瘦五公斤,因为他口袋里没钱,即便有多到像蚂蚁一样的屋主,想要售出手边多余的房子,吴泰南也买不起。

「可恶!如果我有钱!就可以买了!今天不买明天又会更贵。」吴泰南捶x顿足地埋怨自己,他开始出现普通市民有的各种焦虑症状。

当吴泰南颓废地蹲坐在路旁,瞪着高耸大楼上,竖立着巨大售屋招牌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个人。

是穿着白衣的生命商人。

「还记得我吗?吴泰南主席。」

吴泰南盯着他,却看不出对方前来搭讪的意图。

「做什麽?」吴泰南冷冷地问。

「看起来你是缺钱买房?」

「你怎麽知道?」

「嘿,」生命商人咯咯地笑着,「这整座城市,随便问个人,都是一样的答案。」

「你想g嘛?」

生命商人神秘地说:「借你钱,不需要利息的,跟银行不一样。」

吴泰南眼睛一亮,问道:「有这种事情,借钱不需要利息?」

「对,毕竟我是生命商人嘛。」白袍商人点点头。

「怎麽借?」

「用你的寿命借。」

吴泰南花了整整三十年的寿命,借到买半间房子的钱。

「只有这样?」吴泰南惊讶地问,他与生命商人站在提款机前,百般纠结地看着自己的存款簿。

存簿上的确多出了一排数字,但这数字却不足以让他未来衣食无缺。

生命商人耸耸肩,说道:「跟你在罐头工厂被奴役三十年,是一样的价钱。」

「所以我也只是扎扎实实地兑换了三十年的薪资,用我的寿命……」吴泰南心情复杂,他明白这项交易不能算完美,但他并不亏。

「是的,」生命商人露出神秘的微笑,「但现在你是有钱人了,就看你要怎麽c控这些钱了。」

「这些钱连买一间屋子都不够。」吴泰南很是沮丧,毕竟此刻的他,是忽然白了头、驼了背,一夕之间从壮年变成老年的人,连说话声音有气无力。

「呀—你这样说,就真是连小朋友都不如了。」生命商人轻蔑地说,「这时代赚钱方法有很多,你知道有多少小孩,年纪轻轻就放弃学才艺,跟着大人学买卖gu票,你就不能动点脑吗?」

「买卖gu票……」

「没错,你不会去赌一把吗?」生命商人说完立即又改口,「不对,投资是投资。」

吴泰南忽然想起了小时过往,张国英买卖衣服的生意。

「好啦,我只能跟你说到这了,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生命商人说完,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而吴泰南举起不太好使唤的双腿,回到与林秀琴的小窝。林秀琴见他容貌全变,吓得惊慌失措,吴泰南花费好大的力气,才证明自己的确是他丈夫。

「那你接下来要怎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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