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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陈逾时的那一年,景遥19岁。
如花似玉的年纪,长得又讨喜,亭亭玉立,还没什么心机和城府,自然而然地对谁都没有戒备心。
那天,正好是个傍晚。
天空下起蒙蒙小雨,乌云垂到城市的楼顶。
景遥从公司出来。
那时她还是公司签的小透明,没地位、没名气,光有一张长得好看的脸。可娱乐圈从来不缺漂亮的nv孩,公司自然也没有因为她的美貌而善待她。
入行一年,连辆车都没有给她配,更别提专属于她的司机。
下雨天车难叫,景遥也舍不得花那个钱。
手里只有一把灰扑扑的伞。转头,正正好,看到了雨幕外的陈逾时。
他是一个人站着那。
穿着单薄的衬衣,灰se,雨丝在上面晕染开的痕迹很明显。骨架长得很好,肩膀宽,腰窄,一双长腿,起码有一米那么高。
景遥上下打量的意味很明显,也没避开陈逾时看过来的目光,只扬起唇角,微微一笑,“你也是海娱的艺人吗?”
那年,海娱签了很多新人。
一gu脑的,只要稍微有点姿se,海娱都统统抛出橄榄枝。
景遥是急缺钱,年纪小人又傻,没个人帮她把关,只以为能进公司就能挣大钱,加上之前拍过电影,露了一分钟脸就圈了几百万的粉,自以为有红的本事,所以想也没想地就签了合同。
进来后才发现水深无b。
可惜了这张好脸。
她看着陈逾时年纪也不算大,大概也就b她年长个三四岁。五官清隽、立t,尤其那鼻梁,又高又挺,帅得明明很有攻击x,眉眼却像是用毛笔g勒出的水墨画,一笔一划,浓淡适中,站在雨幕中,有一层朦胧的质感。
他没搭理景遥。
才一会儿功夫,雨势就猛地大起来。
景遥的那把破伞根本无法支撑她去公交车站。新鞋最宝贵,她不想弄sh一点点。
所以她又站在原地,自顾自地说了句:“如果是的话,那可真倒霉。”
也就是这一句,让陈逾时转头,多看了她一眼。
他向来是不屑于问为什么的,更不会在意有人会把他当成男明星。
可那时,偏偏就想开这个口。
“在海娱,很倒霉吗?”
他声音意外地好听。略低沉,冷淡,但很有磁x。
那一刻,景遥以为他是一名cv,可转念想想,演员也有社恐,除了拍戏,平时都很内向,不会和人交流。
要是cv也都长这么帅,那这个圈子也太卷了。
景遥说:“下这么大的雨,公司又没有车给你,只有一把破破烂烂的伞,回家之后说不定浇得一身sh,小修了一下】
陈逾时没那么好心。?是景遥又叫了一声他才停下。转头,看见那双蓄满泪水的眼睛。
嘴唇和睫毛都很sh。
她脸上的倔强好像是纸糊的,很轻易地破碎。??
景遥说:“真的很痛,起不来了。”?
——所以你能不能,帮帮我。
这还是陈逾时头一次心软。
之后他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着,拿纸巾擦了下鞋,拧开瓶盖喝水的动作都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喉咙冷淡而锋利。?侧脸看着也不好糊弄。
长得挺帅,但并不是个善茬。??
其实景遥已经不太记得自己之前见过他。
她有些脸盲。
是一整个上午都闲着没事g,景遥坐在不远处,百无聊赖地把拍摄场地大大小小的物件都看了个遍后,才又把视线转到他身上,对陈逾时说:“我怎么好像见过你?”??
听起来像搭讪,可那也是事实。
?“嗯。”
?“是吧!我就说我见过你!”??
她对自己的记忆力沾沾自喜,却忘了他们的高压线,写着一单元二单元的楼房除了字不同,长得全都像模子里刻出来的,包括那破败得仿佛能剥下来的墙皮。
还有大同小异的五颜六se的广告贴单。
“我回来了。”景遥关上门。
墙的外面,是被她一同关上的,虚晃得像做了一场梦的下午。
离开旧城区后,视野重新回到繁华的高楼。
赵京玉说:“真想不到景遥住在这种地方。”
“住在这种地方有什么奇怪的吗?”
陈逾时难得搭话。
赵京玉笑了笑,“美nv当然是要住在高档奢华的小区里啊,你见过哪个漂亮nv人每天都窝在那种看着就像流浪汉才会住的地方?”
海娱的小少爷没t会过人间疾苦,自然是什么话都张口就来。
让他去那样的小区,赵京玉万万是想都不敢想的,他也的的确确没见过哪个长得这么好看的nv人,还过得这么穷苦。
赵京玉说:“要是当时她脾气没那么犟,真跟了宋明执,说不定现在也是个光鲜亮丽的大明星。”
不过跟了没用。
现在的宋明执已经跟条狗一样。他能爬上去,自然也能被他们拽下来。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风水轮流转。
“不过——”话锋一转,赵京玉掌着方向盘道,“你真对景遥没兴趣?你要是真没兴趣,我可要追了。”
陈逾时只冷冷扔了两个字,“随你。”
他没兴趣。
晚上,陈逾时回到家。电子锁开门的声音一响,罗伯特便站在门口迎接他,“欢迎回家,先生。”
这是陈逾时的ai管家。和它笨重的小胖身材完全不相符的是,它的机械音显得轻快又可ai。
进门后,陈逾时随意地将钥匙扔到它手里。走廊及客厅内的灯光便一盏盏地次改了一下剧情】
这天中午,赵京玉又约她吃饭。景遥本想找个借口拒绝,但看到陈逾时也在便答应了。
照旧是赵京玉在前面开车。
他们两个人坐在后面。他的话总是很少,偶尔搭一两句腔还是因为赵京玉又在抛一些无厘头的话。
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景遥得知陈逾时原先是在纽约生活,是因为这两年做项目才去的北ai尔兰。他是榆市人,但最近才回来,对这座城市也没有多熟悉。
赵京玉常常因为这个,故意让他猜这栋楼叫什么,那条河又是什么名字。
陈逾时总是不搭理他。
“你说呢,景遥?”
没想到话锋一转,赵京玉又把问题扯到她头上。
景遥思考了一下,“嗯,应该是叫丁丁楼吧。”
“哦?你怎么知道。”
他显得非常感兴趣。
景遥说:“我也是很久之前看贴吧知道的,这栋楼的设计师很ai看《丁丁历险记》,他自己又姓丁,所以就给它取名叫丁丁。”
赵京玉笑得很开心,对陈逾时说:“你看吧,我就说景遥很有意思,她什么都知道。”
哪像他,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嗯。”陈逾时的反应也给他面子。
赵京玉说:“天天就知道嗯,迟早闷si你算了。”
景遥坐在车上尽量不说太多话。
最近赵京玉还迷上了打游戏。常常叫景遥过来陪他玩,景遥也不是每次都答应。
她这段时间在参加新人选拔,每天都很忙,不是待在舞蹈室就是在上台词课。
每次发消息一问,她总在恶补一些基本功。
赵京玉无聊道:“你怎么每天都这么忙啊。”
和他混熟之后,景遥也没有一开始那样拘谨,渐渐地释放出天x。
“我在想办法给你打工赚钱啊,老板。”景遥想了想,说,“你要是过意不去,不如再给我加点工资?要不然给双倍也行,毕竟我现在感觉自己在打两份工。”
又要陪他吃饭,还要跟他玩游戏。
景遥想想都累。
赵京玉:“好吧好吧,要不然我先让他们给你安排一间公寓,你不是说住的地方太远?”
周扒皮也不是那么没良心。
景遥秒回了个ok。
赵京玉坐在老板椅上,对落地窗前的男人笑着道:“小丫头还真是一点儿亏都不想吃,居然问我要双倍工资,你放眼看看,公司哪个艺人能跟老板混这么好?她居然还想要钱。”
不过赵京玉也有的是钱。
陈逾时说:“你不是在追她?”
花点钱怎么了,他总不至于垃圾到追个nv人连钱都舍不得花。
“我是在追她啊。不过,我追nv人你这么关心g什么?”赵京玉反问道。
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陈逾时撇开视线,转移话题道:“林珈已经找到了,我下午去趟常泞。”
赵京玉满脸写着:这还用说?人都是他帮忙找的,他早该去了。
陈逾时将那杯没喝完的咖啡搁他桌上,“祝你成功。另外,杯子帮我洗一下。”
赵京玉咬牙,“你自己不会洗?”
“来大姨妈,不想沾冷水。”
赵京玉气得险些没把杯子扣他脑袋上。
下午司机将车开出去的时候,正好在公司外面看到景遥。
两个月前她还在愁眉苦脸地站在公司门口,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感叹在海娱很倒霉。
没多久又坐在楼道里哭。
陈逾时至今仍记得她当时的可怜样。
非常的,弱小。
感觉是他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弄si的程度。
现在她却像一株坚韧的植物,即便暴晒在强烈的yan光底下,也没有任何萎靡的姿态。
或许赵京玉是真的想捧她。
但也可能是玩玩。
如果她要往上爬,又怎么能一直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压在她头上。
注意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窗外,坐在副驾的助理试探x地问道:“陈总,最近bg那边有个项目想要找我们合作,nv主角的位置一直空着,您看要不要推荐一个人过去?”
这几年bg的剧一直做得很不错。请的导演又都是名导,这个剧本是宁川亲自c刀的,他眼光挑剔,并不是谁都看得上,找个合眼缘的配角都要找三年,更别提是要挑起担子的nv主角。
陈逾时想了一会儿,说:“让景遥去试试吧。”
“好。”
赵京玉老板当得好,但打游戏的技术却非常菜。几个回合下来,赵京玉竟然没打过景遥。
“算了算了,不玩了。这局算你赢。”
景遥说:“本来就是我赢了。”
“嘿,你现在对我说话还真是不客气啊。”赵京玉算是发现,这景遥就是扮猪吃老虎。表面上乖乖的,骨子里却带根刺。
本来景遥讨厌的也就是宋明执。现在赵京玉上位,正式执掌海娱大权。公司的内部管理没之前那么乱,加上他为人处世,公是公,私是私。虽然很ai玩,但也不是不务正业。私底下做朋友的话x格又好,还挺拎得清。
景遥对他也就没什么不满。
估计唯一不满的,也就只有之前签的霸王条款。
一直都很想问赵京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她一个机会,但又觉得这样说,赵京玉会认为她公私不分,和那些想借着他上位的人没什么不一样。
景遥说:“那我对您尊敬点,以后见面都给你嗑三个头再走,你看满不满意啊。”
她盘腿坐在地上,整个人懒洋洋地往后一靠。黑发红唇,纤细的四肢看着很柔软,腰也是。穿着颜se灰扑扑的t恤衫,也让人感觉她b别人要白上好几个度。
在她旁边的赵京玉离她不近不远。
刚好可以看到她额前柔软的胎发。景遥转头问他看什么,赵京玉托着脑袋说:“没啊。”
“好了,知道你在在意什么。”仿佛是为了哄她开心,赵京玉又说,“晚上留下来?我请了人过来吃饭。”
“谁?”
“来了你不就知道了。”
“行吧。”赵京玉既然要卖这个关子,景遥也就没追问下去。
她总是聪明得恰到好处。
赵京玉起身出去的时候,回头,看到屏风后面的景遥。
此时,游戏已经结束。但她还坐在地毯上,把之前玩过的游戏一个个分类存档。等下次赵京玉又叫她的时候再打开。
赵京玉没问过她之前高考怎么只考了三百多分。按照她的聪明才智,她应该可以上个好大学才是。
但在这个世上能困住一个人的东西,无非就是贫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