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
第十声“铛”,也响了起来。
卫王殿下两只手,都开始发抖了。
九声钟响,是天子大典。
超过九声……那就不合礼制了。
但是有一种情况例外。
那就是皇帝驾崩!
皇帝驾崩,宫里以及在京的宫观,都要敲钟,敲三万下,意为丧钟。
而这个时候,宫里连响十声钟声,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这个时候,第十一声钟声响起。
周元朗拉了拉愣在原地的赵楷,低声道:“殿下,出城罢。”
一旁的舅舅郎琰,也低声劝道:“殿下,出城罢。”
卫王浑身上下,都开始止不住的打摆子。
过了许久之后,他才勉强恢复冷静,跪在地上往皇城方向磕了九个头,然后才爬了起来,咬牙切齿。
“岐王弑君,大逆不道!”
他决然转身。
“咱们出城!”
北与南
北齐永平三十五年秋,永平帝崩于修德殿,宰相佟俭,马诚,召集文武百官,宣读先帝遗诏。
皇三子赵隶,与天子灵前,即皇帝位。
与此同时,卫王赵楷在城外,发讨贼檄文,宣称岐王弑君,不日将发兵讨之,清诛国贼。
永平三十五年的储君之争,至此彻底拉开帷幕,并且直接进入到了白热化。
赵隶以新君的名字发圣旨,调动城外的禁军,准备围捕卫王,同时张贴告示,传话赵楷。
只要赵楷进城,他这个新君念在其一时糊涂,可以既往不咎,并且允许他见先帝最后一面。
不过禁军受到了诏命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围捕卫王,反而有些犹豫不定。
这种时候,只要稍稍犹豫一下,其实就已经是站队了。
而城外的卫王,自然也对新君的诏书不屑一顾。
双方僵持了数日之后,征南军的图远与周世忠,一齐率兵赶回了燕都。
两个人在城外一处大帐里见到了赵楷之后,都一齐跪在了地上。
“臣图远,拜见殿下!”
“臣周世忠,拜见殿下!”
两个人说话都很讲究,没有再口称卫王,而是直接称呼“殿下”,这个时候称殿下,其中的味道就值得琢磨了。
赵楷见到两个人之后,大喜过望,伸手把两个人扶了起来,感慨道:“二位将军可算来了,再不到,大齐恐落入奸人之手了!”
两个五大三粗的将军闻言,都感慨不已,周世忠低着头,声音哽咽:“在路上的时候,臣便惊闻噩耗,只觉得晴天霹雳,多年以来,圣上待臣等之恩,如天之盛,春秋鼎盛之际,竟这样……”
赵楷拍了拍周世忠的肩膀,十分悲痛:“世事骤变,孤也难以接受,恨只恨奸人蒙蔽父皇在先,弑杀君父在后,狼子野心,禽兽不如!”
图远咬牙道:“殿下一声令下,我等立时杀进燕都去,匡扶社稷,为圣上报仇!”
卫王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身后的周元朗。
周元朗站了出来,看了看自己的父亲,以及大将军图远,开口道:“爹,图将军,晚辈的意思是,是不是可以围住燕都城。”
“一来是因为燕都城墙高大,打进去殊为不易,二来……”
“此时即便打进燕都城,手刃了贼人,事后落在后人笔墨里,免不了有人栽赃污蔑殿下……”
他顿了顿之后,开口道:“燕都人口百万有余,城中的粮食以及各种用品,平日里只够吃用三个月,现在秋粮还没有下来,城里的粮食最多只够一个月左右。”
“围住了燕都,用不了多久,城里的人心就乱了。”
周元朗缓缓说道:“到时候,用不着咱们替殿下正名,燕都城里的那些人,自然会替殿下正名,还会恭恭敬敬的打开城门,将殿下请进去。”
图远看了一眼这个站在卫王身后的年轻人,皱了皱眉头之后。开口说道:“围住燕都固然是个法子,但是夜长梦多,时间久了恐怕会出变故。”
周元朗不紧不慢的说道:“将军无非是担心会有人支援燕都,但是郎三爷已经在禁军之中控制住了局面,禁军现在不动,便永远不会再动了。”
“剩下能救下燕都的,就只有各地的地方军,以及北边的边军。”
“图将军您,就是北边边军的主将,相信边军应该不会不给您面子,就算边军真的要来勤王……”
“他们敢到燕都,少说也要近一个月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