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七,沈毅依旧跟平常一样,上午在家睡了个懒觉,到了下午的时候,处理了公事,便跟李穆一起坐在杏园的后院凉亭下面下棋。
两个人下的是象棋。
论围棋,沈毅远远不是李穆的对手,不过下象棋,两个臭棋篓子倒是棋逢对手,经常能够下的难解难分。
第一局棋,以沈毅险胜告终,沈老爷一边摆棋子,一边笑着说道:“世子近些天,好像没有怎么在杏园住过,莫非在外面,有了新去处?”
李穆摆好棋子,哑然道:“前些日子在外面置了一座新宅子,见你事忙,就没有跟你说。”
他笑着说道:“你今年做完事情,就可以从东南脱身了,而我估计还要在这里待个两三年,总不能一直住在你这里。”
沈毅手上摆棋的动作停了停,他看向李穆。
“怎么说,我与世子也算是老交情了,怎么搬家了也不知会我一声?”
“没有搬家,没有搬家。”
李穆摆手道:“搬家了肯定是要知会子恒的,这不是刚置了屋子么?东西都还在这杏园里,正想着这几天跟你招呼一声,就搬过去住了。”
沈毅摆棋动子。
“世子还是有钱的,说买宅子就买宅子了,我在福州这么久了,也没有置办什么产业,这座杏园,还是邸报司出面替我租下来的。”
“得了吧。”
李穆瞥了一眼沈毅,笑道:“你沈子恒还没有置产业?那叶家我派人打听了,虽然称不上福州首富,但最少也能够排进前十,偌大一个家业,马上都是你沈子恒囊中之物了。”
“世子莫要造谣。”
沈老爷抽车出洞,咳嗽了一声:“叶家是叶家,我是我,不可混为一谈,我可没有谋夺人家的家业。”
世子呵呵一笑:“我若是叶家,现在巴不得把所有的家业统统送给你,傍上你沈子恒这么个年轻的翰林学士,至少两代人富贵。”
“世子又胡说了。”
沈毅纠正道:“不是翰林学士,是翰林院侍读学士。”
翰林学士明面上是正五品官,但是实权极重,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中书宰相兼任,比如说现任翰林学士,就是中书宰相谢相兼任。
“两字之差而已,不过差了半品。”
李穆微笑道:“今年回去,陛下说不定就把你擢为翰林学士了。”
这句话明显是开玩笑,沈毅无奈的说道:“相比较于升翰林学士,把我擢为兵部尚书的几率都要大一些。”
“哈哈。”
李穆大笑了一声,装模作样的对沈毅拱了拱手:“那下官可就要见过沈尚书了。”
“莫要取笑我了。”
沈毅无奈道:“老实说,今年回建康,也不知道能给我个什么官……”
沈毅升得太快了,他现在已经是五品兵部郎中,而兵部再往上面升,就已经是三品侍郎了。
他不可能升为侍郎。
至于其他官职,沈毅暂时也想不出来什么官适合自己。
李穆吃了沈毅的一个炮,微笑道:“想这些做甚?这些是陛下该烦心的事情,你年底回建康之后,自然就知晓了。”
“子恒你已经办好了东南的事情,将来可以说是前程远大。”
李穆感慨道:“现如今能够限制你的,也就是所谓的狗屁资历了。”
他闷哼了一声说道:“所谓资历,不过是那些老家伙们为了自己地位不被冲击,为年轻人设下的屏障而已。”
沈毅眯了眯眼睛,刚想说话,蒋胜一路小跑,来到了凉亭下面,他很懂事的先是向李穆躬身行礼,然后才对着沈毅低头,两只手递了一封信给沈毅:“公子,广州府送来的书信。”
沈毅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接过这封信,然后对李穆说道:“世子稍待,可能是薛威送来的军报,我要先看一看。”
李穆看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见自己占了小优,比沈毅多了一个炮,于是笑眯眯的说道:“你看就是,只是一会儿这盘棋得下完,可不能赖账跑了。”
“世子放心。”
沈毅一边拆信,一边笑着说道:“不就是一盘棋么,还能赖了世子的?”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拆开了这封书信,抽出信纸之后,只简单扫了一眼,沈毅便面露喜色。
他站了起来,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李穆,神情振奋:“世子,广州大捷!”
“我抗倭军薛威所部,于广州府近海大败倭寇主力,击杀倭寇千余人,俘虏倭寇千余人。”
他笑道:“广东沿海,自此大定了!”
李穆闻言,也忍不住面露喜色,他伸手接过沈毅手里的书信,看了一遍之后,跟着笑道:“虽然字写的不怎么样,但是写的内容却着实耐看。”
“子恒啊。”
李穆感慨道:“这东南剿倭,只两年时间,竟然真的被你做成了。”
沈老爷笑道:“世子可以说是头功。”
“狗屁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