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安眠:“……”
好烦啊,他不过是想好好吃一口饭,干嘛总是要在这样的场合cue他。
被莫名翻了肚皮的咸鱼很不高兴,所以要让翻他肚皮的人也不高兴。
只见简安眠疑惑地歪了歪头,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你说因为我比他大,所以我应该让着他,那我年纪这么大,还比他早死呢,他为什么不让着我啊?我难道不比他可怜吗?”
堂哥的老婆顿时哑口无言,呐呐地张了张嘴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胡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比他先死?”宴执陌皱着眉头,轻斥了少年一声,厌恶地瞥了那个小屁孩儿一眼,冷笑道,“你看他长得那么胖,血糖血脂肯定特别高,谁知道未来有几年好活……不对,他嘴巴那么臭,说不定还活不到那个时候,就已经被别人给砍死了。我们家眠眠就不一样了,有我亲自守着,好好照顾一辈子,肯定能够长命百岁。”
小宝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一边咒骂一边在桌上拳打脚踢,他妈怎么压都压不住,尖锐的叫声惹得不少人都嫌弃地捂住了耳朵。
简安眠头都炸了,差点当场心脏病发作,正准备捂住耳朵,一双温暖熟悉的大手已经先一步温柔地覆盖在了他的耳朵上,顿时隔绝了外界一切噪音。
“安心吃吧。”宴执陌垂着一双温和平静的黑眸,朝简安眠轻轻做着口型。
简安眠瞬间安下心来,将周围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专注干饭。
饭真好吃,他爱吃饭。
大伯当即气得心血管都快要爆开了,一拍桌子站起来,鼻腔呼哧呼哧地喷着怒火,指着宴执陌的鼻子怒斥道:“宴执陌!你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有?有你这么诅咒小辈的吗?都30岁的人了,哪里有一点长辈的样子?!”
宴执陌垂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小少年,气定神闲地说:“大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堂哥前段时间好像在外面欠了一屁股赌债,你便挪用公司的公款替他还了债,目前你管理的公司已经亏欠了几个亿的债务,正濒临破产,结果你们居然还在外面偷偷开了一个新公司,打算向总公司申请援助,然后干脆把咱们家的公司放弃掉,拿着咱们家的钱,去养你们自己的新公司,有这事儿吗?”
堂哥手脚一软,手里的叉子啪嗒一声掉在了盘子上,差点从座位上滑了下去。
全场一片哗然,本来还以为只是脑子不好的大伯一家耍个猴儿,没想到这瓜越吃越大。
大伯赤红着脖子,眼神慌乱,狰狞的面孔愈发恼羞成怒,指着宴执陌怒吼:“宴执陌!你胡说些什么!我警告你,说话是要有证据的!今天在场的可都是家里人,你就这么当着全家人的面随便污蔑长辈,血口喷人吗?”
宴执陌直接笑出声了:“真是搞笑,我又不像你,做什么事都不带脑子,我说话肯定是有依据的,否则你以为我凭什么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
大伯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额上瞬间冒出了豆大的冷汗,眼前黑一片白一片,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他的目光快速梭巡一圈,定格在了主位上从始至终都不发一言的老爷子身上,瞳孔瞬间放大,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上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紧紧抱住了老爷子的双腿,鬼哭狼嚎道:“爸!爸,您快看看那个臭小子,居然指着长辈的鼻子骂啊,还有没有一点教养啊?简直就是个白眼狼啊!您可千万别听他胡说!我没有,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干啊!您信我啊爸!”
宴青雄狠狠闭了闭眼睛,就感觉自己心脏疼得厉害,胸腔里的空气都稀薄了起来,险些要被这个狼子野心的大儿子气到去见亲爹。
“你是我最大的儿子,我对你的最后一点怜爱,就是不会报警,”宴青雄睁开一双痛彻心扉的眼睛,眼里充斥着浓浓的哀恸和无奈,干枯的双手无情地扒开他儿子的手,把他儿子重重地挥推开去,嗓音发颤地说,“这顿饭你也别吃了,直接去祠堂领罚吧,至于你旗下的公司,我会交给执陌管理,就当是我上辈子欠你的,以后你也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爸!爸……别啊,爸!”大伯当即双腿发软地趴在了地上,再顾不上一点面子,疯狂给他爸磕头,都当爷爷的人了,还跟他家小宝似的,哭天喊地道:“不要啊,我错了爸,我真的知错了,求您原谅我吧,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宴青雄再次闭上眼睛,侧过头,颤抖地挥了挥手:“把他带下去。”
立刻有两位高大健壮的黑衣保镖走过来,毫不留情地把大伯架了下去。
“爸!爸——!不要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爸,爸——”
大伯的哭喊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宴厅壮丽璀璨的门后。
另有一群人走到了大伯一家旁边,冷漠地俯视着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小宝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这会儿倒是终于有点十岁小孩儿的模样,躲在他妈怀里瑟瑟发抖地抽着鼻子,一动也不敢动。
堂哥的腿软得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由着两个保镖把他架起来,朝大门口拖去。
他老婆则牵着他儿子,抽抽搭搭地跟着他身边,陪着他去祠堂找他爸去了。
宴厅总算重新恢复安静。
乐队奏乐的声音渐渐增大,不一会儿便用舒缓的音乐,冲散了现场紧绷的氛围。
气氛好像恢复了一开始的模样,又好像有什么在暗地里悄然发生了变化。
有心人都注意到了,最后老爷子特别点了一下宴执陌的名字。
这是否意味着什么?
倒是简安眠,明明是事件的起因,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尽情享受着男人的服务,全场最舒服的就是他了。
……
晚上七点,庄园里的钟声敲响。
窗外古老的树上惊鸟四散,扑腾着雪白的翅膀,在血红的夕阳上划过一道优美的弧。
众人心有所感地放下碗筷,便看见宴青雄忽然站了起来,朝宴执陌招了招手。
宴执陌也跟着站起来,俯身凑到少年耳边柔声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便走到宴青雄身旁,扶着宴青雄一起来到了台上。
宴青雄在台上站定后,转过身,面朝整个宴氏家族,朗声道:“岁月不饶人啊,一眨眼的功夫,老爷子我都要奔九了,虽然我自认我身子骨还挺硬朗,再干十年都没问题,但是家里的小辈们可等不起了,他们正值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大好年华,只有年轻的后辈们才能让家族继续发扬光大,老头子我也的确到了该彻底放权的时候了。但是这么偌大家族,得有一个最优秀的来引领方向。”
宴青雄说着,朝一旁的仆人招了招手。
仆人立刻恭敬地呈上一只垫着丝绒红绸的精美托盘。
托盘之上,躺着一枚以降香黄檀为原材料而精心打造的方形木盒。
简安眠心跳忽然开始加快,掌心也紧张地冒出了细密的汗,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台上高大的身影,嘴里的食物一下子就不香了。
尽管他早就知道,宴家最终的归属权一定是主角攻,但他还是不受控制地受到这种庄严肃穆的氛围的感染。